文化的传播有时是很为神秘的和有趣的。
□杨 谔
芦扉花
芦扉花布最有资格做沙地土布的代表。它的配色很有特色,由蓝、白两种棉纱间隔织成,远看为蓝,细看蓝中镶白,经纬分明,细密而又清爽,曾在张家港、太仓、南汇、崇明等地流行,尤以启东、海门为最。发展了的芦扉花布还能在传统纹样的基础上织出喜庆文字,热闹而又拙朴,深受百姓喜爱,这类布通常被用作床上用品。芦扉花布的纹样简洁到近乎抽象,朴素得几同憨厚,因而反倒具有某种现代审美趣味。我认为芦扉花布的美学格调当在蓝印花布之上,可以以此为原料开发一系列新的、富有地方特色的文化产品。
“芦扉花布”这一名称是怎么得来的?
数十年前,沙地人几乎家家都要编织芦扉。芦扉就是芦席。先用特制的抽刀把芦苇从根部向上割开一条长缝,再碾压展平,这样一根芦苇就会分成许多根相连的芦篾丝,芦苇越粗,分开后的芦篾丝根数也就越多,然后把它们横横竖竖地编织成芦扉。芦扉的用途极广,除用作凉席外,还可用来晾晒谷物,用作建造屋顶、窗子、门户的材料。芦扉花布与芦扉纹样十分相像,是不是因为这个,沙地人才用自己最熟悉的芦扉来称呼这种布?亲切、形象、顺口。一传十,十传百,叫开了,约定而俗成。
类似芦扉花布的编织纹样,在新石器时代马家窑文化的彩陶人首罐上就有发现,后来不但不绝如缕,还代有发展,花样翻新。不要以为新石器时代离我们太过遥远而急于否定两者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关系,文化的传播有时是很为神秘的和有趣的,就像一只飞鸟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叼来一颗种子,极有可能在若干年后长成一片树林。
芦扉花布纹样的灵感是受芦扉的编织纹启发,还是早已有之?或者干脆是从他处传播到这儿的?
芦扉花布流行在水网发达的地区,其经纬分明的特点与我们这里河道的布局相类,那么这种纹样的原始意味会不会与古老的江海崇拜有关?
附记:节目播出后,有一位地方文化研究者指出“扉”应写成“ ”。“ ”字草头下那个字是“废”的繁体写法,此字为形声字。两相比较,我认为无论是字义还是字形,用“扉”字似乎更加合理。
为何是“镬锈”
沙地灶头画最初使用的颜料是“镬锈”。此举体现了沙地人的聪明与精明。
我国使用颜料写画的历史至少已有6000年,西安半坡文化的陶器上就发现过用黑色颜料写画的痕迹,多年前又有涂朱的甲骨文出土。沙地柴灶以柴草、树枝为主要燃料,时间一长,锅底就积有一层碳烟,沙地人称之为镬锈。这种碳烟类似于制作松烟墨时燃烧松木所取的碳粉,因此以镬锈代墨,合于古法。此是沙地人的聪明。
灶画流行的年代,沙地人并不富裕,画灶画耗墨甚多,商店里墨稀见且贵,以镬锈代之乃就地取材之法,零成本。此处可见沙地人的精明。
附记:节目播出后又有地方文化研究者来电指出:“镬锈”之“锈”应为“烌”。“ 烌”字形声兼会意,甚妥切。小时候见刮去烟煤后的锅底,因长时间受火而呈淡灰、浅红、棕黄三色,似锈迹。因而认为写成“镬烌”合于理,写成“镬锈”则合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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