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建明 袁熙
今年是邰曼伯诞辰100周年。邰曼伯(1920.8—1997.12),宝应人。1938年11月参加革命,曾参加101师战地服务团宣传队,从事抗日宣传工作。1942年6月入党,后随队来到通东。历任海门余东(富余)区区长、区游击营营长、东南警卫团二营营长兼参谋长。这里的男女老少人人崇敬他,个个喊他邰区长。他头脑清醒,遇事沉稳,临阵不乱,机智勇敢;他神出鬼没,富有一套对敌斗争艺术;在通东的六七年里,他身经百战,生活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敌人一听到他的威名就心惊肉跳;敌人曾千方百计想抓他,但在人民群众的掩护下每次都逢凶化吉。在通东至今还流传着他出生入死、英勇杀敌的战斗故事。
乔装活捉伪镇长
1942年,余东镇被日寇占领后,镇上一些不法商贾士绅,纷纷抱粗腿当了伪政权的要员。地下党从镇上送来情报:吉泰昌丝线作的吉有余大老板,将走马上任余东镇伪镇长。根据我党政策:对这些人,我们尽量争取把他们转变成为“明帮曹操暗帮刘备”为我们办事的人;反之,我们也得严正提出警告:如果他们死心塌地为敌效劳,那将会自食苦果。吉有余这个身在商界活动半辈子的人,常常口是心非,尔虞我诈。所以,邰曼伯决定亲自走一趟。
第二天一早,邰曼伯一身农民打扮,身后紧跟着余东街上土生土长的短枪队张浪同志,他们手提竹篮,暗藏手枪,像是上街来买油盐火纸的人。
他们顺利地过了关帝庙前的岗哨,接着又进了护城河桥上的栅栏门,避开城楼上哨兵的视线,闪进“双帮池”,等待每日必来南楼巷茶馆喝茶的吉有余。这里是敌人最最安全的地带,南城楼上有重兵把守,东西横贯一条两华里多长的护城河,河桩两旁店房鳞次栉比,无路可通;楼东是镇公所、楼西是保安队,楼前有桥有栅有岗哨,楼后碉堡内有警察高高在上俯瞰全镇。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邰曼伯却在这最最危险的地方,悠闲自得地等待着活捉吉有余。
这时正值早市,城门内外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落。忽然,张浪发现目标:吉有余已从城门出来,眼睛一眨,邰区长会意地把嘴一呶,他们从“双帮池”出来,正好吉有余打弯朝西,双方在敌楼下的张守邦米店门口狭路相逢,在张浪喊声吉镇长的同时,邰区长已迅速地闪到吉有余的背后,用手抵住吉有余的后背,轻轻地一声:“识相点。”吉有余回过头来一看,是新四军的邰区长,顿时脸色煞白,手脚筛糠似地颤颤抖动,“是、是、是,我识相……”
照理,吉有余稍微喉咙响一点,楼上楼下、楼左楼右与楼前楼后的敌人都会听到来救他,可吉有余没有这样做,他晓得:邰区长是轻易不进余东城的,来了他是不买什么人的账,也不愁没得出去的。再说,自己喊一声,尽管有人救,却要自己先行见阎罗王。因此,吉有余是光棍不吃眼前亏:“邰区长,有什么吩咐,小的照办。”“没什么,要你跟我们出去,好好谈谈,最后还要交点任务给你。”吉有余不枉为懂生意经络的人,说话听声、锣鼓听音。邰区长的话没有恶意,看来不会要老命,于是连连答应,并问邰区长要到哪里谈谈,邰区长告诉他出街到乡下谈。吉有余连喊:“好,好,好,我带路。”邰区长关照了一声:“岗哨上要老实!”“保证老实。”这样吉有余在前边走,邰区长和张浪紧跟其后。当岗哨要拦邰区长两人,吉有余连忙向哨兵打了个招呼:“老总,这两位是我的亲戚,我们有点事出去一趟。”就这样,邰区长既抓到了人,又安全出了城。
小菜场上缴敌枪
日本鬼子一进余东镇后,就实行惨无人道的烧光、杀光、抢光“三光”政策,有时还枪挑几个头颅回城,声称:新四军已被他们杀得差不多了,使得镇上群众人心惶惶。为了消除群众对抗日战争的悲观情绪,邰区长决定,自己去镇上活动一下。
当时余东镇上有水陆码头,是四乡八镇的货源集中、物资交流的地方。尽管镇上一片白色恐怖、商店萧条,但早晨上市的人还是有的。商贩们就地摆摊,买的卖的,熙熙攘攘,土产、海鲜生意还较兴隆。在这众多人流中,有两个特殊的农民在游动着:前边走的就是敌人闻风丧胆的邰曼伯,后边紧跟的是邰区长的警卫员张生(余东镇人)。他们两双眼睛不停地向四处扫视。忽然,两个日本兵老远走来,一个腰别短枪的司务长,挺胸凸肚地走在前,另一个手夹菜篮的伙头军跟在后。邰区长眼色一丢,张生会意地立即蹲到托人带来的咸菜坛子旁,嘴上喊着:“咸菜要勿啦,新鲜雪里蕻咸菜要勿啦!”司务长听喊,立住身,弯下腰来想买咸菜,说时迟那时快,邰区长早夹在两个日本鬼子当中,就在司务长低头的一刹那,他一手从司务长背后用力一推,司务长一个踉跄倒下,张生拎起咸菜坛子猛力一扎,司务长立即晕倒一边;就在这同时,邰区长的另一只手从伙头军的下巴托上去,伙头军四脚朝天,仰面一跤跌下去,爬起来只恨爷娘少生两条腿飞快逃走。邰区长没有顾这些,卸下司务长腰中的枪,张生这时指挥着群众赶快脱离现场。不一会儿,那千头攒动的人群顿时像大海退潮一样,马上散光。他们两人也夹在这人流中退出城外。
跳狮“拜年”慰亲人
1944年春节,是富余区军民取得反“清乡”斗争胜利的一个年头。当时国际形势和我抗日根据地的斗争形势都发生了显著变化。我们的抗日队伍扩大了,力量增强了,而日本鬼子和和平军都处在十分孤立的地步,正处在穷途末日节节败退。在这胜利的曙光即将来临之际,我们更应利用一切机会,增强我们必胜的意志。区委决定:由邰曼伯带领12人的一个短枪班,3人一组,分4组以跳狮为由,进余东城向城内的人们表示一次别开生面的春节慰问。
年初五,民间“财神”生日。一清早,余东四城门口同时出现了4组跳狮人要进城。城门哨兵警戒也有些松弛,只作了一般检查就放行了。实际上,除敲锣的不带枪外,其他战士都巧妙地把枪立在龙头龙尾不易觉察的地方。邰曼伯从南城门进城,这里盘查较紧,甚至还要搜身。当狮子组进城时,两个哨兵也想动手搜查,这时,邰曼伯用锣槌把罗宋帽往上一抬,露出全部面孔:“先生,放我们进去寻几个钱吧!”这两个哨兵一听外地口音,仔细向来人一看,顿时吓得脸色铁青:“邰区长,你们进去吧!”“你们不能做坏事!”邰区长关照地说。“保证。”两个哨兵齐声应道。
原来,这两个哨兵都是被我区中队俘虏过,在邰区长手下放回、以观后效的。当时曾保证过:当和平军仅为糊碗饭吃,绝不敢干坏事。新四军需要他们做什么,保证尽力效劳。今天见了邰区长,正是自己立功赎罪的机会,怎敢阻挡。
狮子从四城门进来后,分别按计划的指定路线交叉进行。他们跳狮后,不计较群众给的多少,但群众还是按过年吉利的习惯给钱或糕和馒头、红枣、长生果等以示今年有财给得起。邰区长等人对镇内一些地下工作者和革命干群,以及开明的商贾士绅用简单的方式示意春节慰问,不少商户都为邰区长一行的安全担忧,暗示他们小心谨慎,同时都鸣放鞭炮以示相互庆贺。
当时,一般群众是无从知晓这几组狮子来历的。直到第二天,全镇真相大白:“昨天跳狮子的都是新四军,他们冒险来慰问我们的,邰区长亲自带的队,多好哇!”
扮“产妇”
逃过一劫
邰曼伯,神出鬼没打鬼子为的是老百姓,在遇到危急的关键时刻,通东人民毫不犹豫,挺身相救。
1944年3月18日上午,邰曼伯在亲仁乡(今正余镇富裕村)赵元元家召集村干部开会。忽然遇到20多个鬼子进村搜查。他立即停止开会,安排大家撤退,他一人走到今古坝村潘阿嫂家,叫潘阿嫂赶紧躲起来,外边鬼子来了。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无遮无挡,出去很容易被敌人发现,情急之下,潘阿嫂拉住邰曼伯说:“邰区长,你不要走了,到我家躲一躲。我脱件衣服给你穿上,解条青布腰裙你围好,你装作快要生孩子的产妇。”邰区长来不及多想,跟潘阿嫂进了门,装扮成一个十月怀胎的妇女,坐在马桶上。
一会儿,几个敌人端着枪闯到潘阿嫂家,见邰曼伯坐在马桶上“哎呀!哎唷!”地喊着,鬼子的翻译问潘阿嫂:“这是你的什么人?快讲!”潘阿嫂说:“翻译官先生,这是我的弟媳妇,正在生孩子,肚子痛得厉害,可能是难产。”这时,一个拿着指挥刀的鬼子闯到“产妇”跟前,用手指着“她”的面孔,凶狠地叽里咕噜地不知讲些什么。翻译立即一边指着“产妇”,一边告诉这个日军队长,意思是:队长,坐在马桶上的女人喊肚子痛,是潘阿嫂的弟媳妇,快要生小孩。日军队长一听翻译的话,眉头一皱,叽里咕噜几句,调头就往外走。鬼子翻译也做出狗随主子的样子,“呸”了声,嘀咕道:“大男人,碰到这等倒霉事。”便扬长而去。就这样,邰曼伯在潘阿嫂的掩护下,躲过一劫。
从1942年至1948年,邰曼伯一直在通东一带从事、领导抗日与解放战争的革命斗争。敌人曾千方百计想抓他,但在人民群众的掩护下每次遇到危险都能逢凶化吉。他生活在通东,战斗在通东,和通东人民心连心,同呼吸共命运,为通东的抗日战争和民族解放事业作出了杰出贡献。
(参考文献:1.《邰区长三进余东》《海门市余东中学凤城文化读本》;2.《马桶上的“产妇”》《抗战烽火》中共海门市委党史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