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谔

一个大热天的早上，我把偌大一个集镇转了个遍，才找到一家有可能满足我要求的面条店。

店面很小，长长短短共6张条桌，一尘不染，冷气也开得很足，给人以舒爽的感觉。店老板的身高足有1米9，黑T恤套在身上明显嫌短，黝黑的肚皮像蒋门神一样向外戳着。见我推门进去，便朝我略抬了抬手，算是招呼过了。我仰头扫了一眼墙上各色面点的彩色图片，见上面有清一色的红辣椒。失望之余，试探着问：“可以不搁辣的和酸的吗？”

“可以。雪菜肉丝面可以不搁辣，青菜肉丝面也可以不搁辣。有细面和手擀面。”老板把脸转向了我：“你要哪样？”

“青菜肉丝手擀面，清清爽爽就好。”

“微辣可以吗？还有煎鸡蛋可以搭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老板娘正在操作间，她隔着玻璃的说话声与排气扇声音混在一起，嗡嗡嗡，像一碗煮烂了的面条。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去了那家面条店。老板不在，老板娘从操作间里走了出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问：“和昨天早上一样？连微辣也不要？”我点了下头。

面条很有嚼劲，肉丝粉嫩有味，汤色诱人，搁在面条上面的青菜生熟恰到好处。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慢吞吞地享受着这顿早餐。这时，高大的老板像拎着儿童玩具一样拎着两提啤酒大跨步走了进来，随着他快节奏的进出，店堂里一下子多了一大堆东西。老板娘赶忙从操作间跑出来，帮着清点和计算金额。突然老板叫道：“坏了！我多拿了人家一提啤酒，得送回去。要不人家会说我不老实。”“天这么热，把钱打给他们就是了，横竖这酒他是要卖的。”老板娘建议。

“我得马上把酒退回去！”老板摆出一副不用商量的神气，说话时肚子似乎比昨天又戳出去了一点。“留下吧，明天还可少拿点。非得多跑这一趟干吗？这么热的天！”老板娘显然有些不悦，继续建议道。

“你不懂！人家是满50退5元。我明天再去买，加上这一提，就又超过了50。”话音未落，身材高大的老板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卷出了店门，那提啤酒在他手中像儿童玩具一样晃荡着。老板娘望着那黑色的背影，似乎愣了一下。

结账时，老板娘用脆生生的声音对我说：“要是吃不饱，可以跟我说，面条尽管加。”出了店门，我装作看各色面点的图片，又回头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