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
我自己的小家和娘家在同一个小区,只是不同的楼而已,传说中的一碗汤的距离也就是这样吧,免不了三天两头去蹭饭,正常情况下都是连吃带拿,当然,也经常大包小包地提着去。但是我们却极少在父母家过年,道理都懂:婆婆家在几百公里之外,已经整天在父母身边了,过年的时候当然要回婆婆家。
去年春节前,按照常规准备好去婆婆家过年,阳台上已经堆了很多要带回去的物品,都是我想起什么就买什么,怕走的时候忘了带,专门堆在阳台上的,最后因为疫情没有成行。娘家离得近,我们最后是在我父母家过的年。
母亲听到我们不走了,要同他们一起过年,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之前我们每次回婆婆家,她都要千叮咛万嘱咐:路上一定要小心,开车要慢……此刻她好像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下子轻松起来,打开冰箱就往外拿菜,边拿边问她外孙想吃什么。在她心里,不爱吃饭的外孙最重要,当然要做外孙最爱吃的菜。父亲得知我们要在家里过年,也高兴得不得了,在客厅转了几圈。
年三十那天,一改我们家多年都是母亲做饭的习惯,父亲吃过午饭稍事休息后就扎上围裙,开始忙活年夜饭,进进出出脚不沾地。我在旁边给他打下手。忙碌的空隙我抬眼看父亲,毕竟扎了围裙的父亲让我有些不习惯,甚至觉得有些可笑。父亲专心地切着菜,头随着手上的动作微微地点着。父亲有些秃顶,可是,我的心一下子有些发紧,记忆里父亲除了头顶头发稀疏以外,别的头发都是黑的呀,怎么全都变成花白的了?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老年斑。花白的头发斜刺着伸出来,比阳光下的雪还刺眼,刺得我的心瞬间好痛。
因为离娘家近,我可以经常见到父母,也习惯了在父母面前做小女儿状,我一直以为他们不在意我在哪里过年。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即便是天天在一起,到了过年的时候也是盼着团圆的。中国人根深蒂固的观念,在农历中国年的时候越发强烈。一直以为父母依然是曾经年富力强的样子,甚至不曾仔细地端详过他们的面容。岁月流逝,他们真的已经老了,老到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种异样的感觉浸满全身,不敢想象有一天,如果他们真的离开了我,会是怎样的情形。那些皱纹、那些斑白的头发,瞬间让我的眼里盈满了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