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伟 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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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邦瑾：烈火真金淬党性

叶邦瑾（1925—1946），女，如皋东乡人。1940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新四军的民运宣传工作，后任中共如皋地下党交通站副站长等职。1946年5月，担任“新华社一支社”《江海导报》社记者，兼职华中一地委土改工作团如皋柴湾组组长。是年8月，壮烈牺牲。

星火燎原看红书

不同于一般女孩，叶邦瑾自幼对于文艺、政治很有兴趣。14岁那年，她在考题“文艺作家和常人有什么不同”的下面答道：

文艺作家有着常人没有的敏感，对于自然人生有着炯眼，一切进步的第一声往往由文艺作家喊出，然后由哲学家加以研究，政治家加以改革，终于造成实际的真相。

如此简约而又不失深度的答案，至今令人诧异，竟然出自一位小姑娘之手。这不仅仅是源自叶邦瑾天资聪慧，更由于她十分勤奋，尤其喜爱阅读。叶邦瑾生于书香门第。她的二哥叶邦泉（1920年生，曾任中共如皋县委干事等职）思想进步，将许多进步的革命书刊，收藏在祖父的书房中。小叶邦瑾常常悄悄进入书房，取出《大众哲学》《西行漫记》等，躲在床上，拉好帐子，如饥似渴地阅读红色书籍。久而久之，她自学成才，接受革命新教育，学习革命新思想，追求革命新生活。15岁那年，她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热火朝天烧篱笆

入党后的叶邦瑾，迅速地加入热火朝天的革命斗争中。1941年，上级领导安排她参加基层民运工作。父母表示反对，希望她切勿放弃初中学业。叶邦瑾说服双亲，打起背包，即刻下乡。她头上扎花毛巾，身上套粗布衣，脚穿圆布鞋，俨然一副村姑的模样。她在贫农家生活工作，喝粯子粥（麦屑粥），睡破席子，蚊虫叮咬爬虱子，从不叫苦叫累。她还平易近人，和农民打成一片，被大家称为“自家人”。

自家人不干两家事。她在斗争中，一心一意为群众干革命。1943年4月，日伪军队加强“军事清乡”，从江南运来不计其数的毛竹，沿着苏中四分区内的“清乡”区域边沿，构筑起了数百公里的竹篱笆。这条封锁线，害人不浅，不仅限制新四军的物资运输，而且变成了“人民群众的死亡线”。百姓一旦接近竹篱笆，就会被侮辱、敲诈，甚至被杀害。农民出行尤为不便，唱起民谣：“竹篱笆，硬分家，南边田，北边家，良田荒芜没法种，种好的粮食吃不到它。”

时任丰西区委委员的叶邦瑾，带领一个行动小组，发动群众，挺进岔河、马塘一线，屡次破拆封锁线上的竹篱笆。7月1日夜晚，新四军一师的部分主力部队主动出击，火烧竹篱笆。叶邦瑾率领行动小组，作为地方部队，热“火”朝天，配合主力部队，一起烧毁绵延数百里的竹篱笆，立下战功。成功烧毁竹篱笆，彻底打破日伪封锁线，全面拉开苏中军民“反清乡”的序幕。《解放日报》称赞此举为“辉煌的英勇奇迹”。行动小组获得模范中心组的光荣称号，叶邦瑾也获得模范组长的荣誉。

怒火满腔斥敌人

从“自家人”到“荣誉组长”，叶邦瑾干革命，日趋成熟。随后数年间，她出任如皋交通站副站长（代号“三姑娘”）、新华社一支社记者、柴湾区区委委员等职，在三联村（柴湾区西部）等地从事土改等工作，屡屡立功，受到中共如皋县委的表彰。

敌人越来越痛恨叶邦瑾，扬言：“谁抓到叶邦瑾，赏黄豆10石；谁知情不报，就以通新四军，格杀勿论！”她毫不畏惧敌人的威胁，继续坚持斗争。1946年8月9日，叛徒告密，敌人前往翻身组组长杨玉琴家抓捕叶邦瑾。群众催促她撤离，叶邦瑾心系战友，前往老乡家通知病员，不幸被捕。她被绑在附近的石桥上示众。敌人将她押回如皋城，看她还是个小姑娘，送来美味佳肴，被她摔了。一个头目来劝降，又被她一记耳光打了回去。敌人无奈，施以酷刑：“灌肚肺”“坐老虎凳”“铁烧胸部”等，轮番上阵，妄图逼迫她供出党的秘密。叶邦瑾总是回答：“不知道！”敌人又以死威胁，她又回答：“我们共产党人多着呢，你们是抓不完，杀不尽的！”

8月17日，叶邦瑾被押往如城东门刑场。临刑前，敌人蒙蔽她的双眼。叶邦瑾怒火满腔，痛斥敌人：“祖国河山是人民的，为什么不准看！”最后她又高呼：“共产党万岁！”“自卫战争一定要胜利！”敌人恼羞成怒，杀害叶邦瑾后，解体剖心。

噩耗传来，新华社延安总社、华中一分社、《新华日报》《解放日报》《江海导报》纷纷刊出消息，以示悼念。新中国成立后，如皋县民兵师文工团自编自演歌剧《叶邦瑾》，在南通、如皋等地上演数百场，观众达10万余人。如皋县党史工作者编辑《如皋英烈》等书，均编入叶邦瑾烈士的故事。在那烽火岁月、激情年代，年仅21岁的叶邦瑾，践行了为革命奉献终身的入党誓言。烈火真金淬党性，家乡人民永远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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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太太：一心一意奔向党

1945年底，苏皖边区成立。其中苏皖边区一分区下辖紫石县（海安县）、南通县、东南县（海门县、启东县）、崇明县、靖江县、泰县（今泰州市海陵区及姜堰区）、泰兴县、东台县等十多个县。中心地区为如皋县，一分区政府设在如皋城。华中文化协会一分区分会也在如皋成立。一时间，如皋文艺十分繁荣。文艺工作者还在如皋编印了综合性刊物《文综》。此刊共出6期，前5期（从1946年1月至7月）均在如皋面世，在如皋乃至苏中解放区产生过一定影响。

《文综》十分关注妇女生活，介绍苏中解放区女党员的革命事迹以及妇女生活。尤其第3期至第5期《文综》，连载了长篇报告文学《谢老太太》。作者署名“蓁子”，其身份已无从考证。不过文中主人公谢老太太倒是名人，即陆定华（1893—1959），浙江嘉善人，年轻时嫁入谢家，因为家庭失和，前往上海。在沪加入共产党后，她屡遭逮捕，数次入狱，受尽折磨。1937年后，她又前往江南抗日游击区、江苏省委工作。1945年，她前往苏中解放区与儿子谢克东团聚。

《谢老太太·前记》交代了她来苏中解放区的背景——

谢老太太陆定华同志，今年55岁了（笔者注：此为虚龄）。她是一个老共产党员。她的头发已经半白，精神却很健康。从她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可以看到她年轻的时候，是怎样一个精明能干的女性。她有倔强的个性，不屈不挠的骨格，因为是这样，她才能在艰苦的环境中，斗争了22年。现在，她在斗争中得到了的果实，就是在广大的革命区域之中，已能安逸地度过着她的老年生活了。

细读全文，谢老太太的一生，还真是不屈不挠，从一位富家小姐最终转变为一位女共产党员的典范。清朝末年，陆定华出生在松江的富裕人家。她早年失父，想去学校学习，又屡屡遭到哥哥、嫂子的反对和刁难。她长大后，寻思着离家生活，却被哥哥从火车上抓回来。她被监控着，关入了大红花轿，送去了败落的谢家。尽管陆定华为谢公子生了儿子，可生活十分不幸。谢公子的辫子早就剪了，可是重男轻女的思想未曾剪除。生活中，她屡屡遭到家暴。陆定华成为护工，穿上白色制服。谢公子当街狂骂：“下贱女人，你也出来了！”他边说边从袖子里拔出小插子，对着妻子的脸戳去。鲜血从陆定华的眼角下流了出来。她顽强地抵抗着，揪住丈夫理论。最终，她被压倒地上，承受着丈夫雨点般的拳击，浑身痛得发麻。

经过多次家暴后，她向警察告发，但是警察置之不理。她并未放弃，毅然孤身一人前往上海。1924年，她前往商务印书第五厂从事装订工作，由一位小姐、太太，脱胎换骨，成为一位女工。她渐渐接触到广州过来的工友，听说到国共合作、革命党。久而久之，她懂得共产党就是工人的党，只有通过革命才能打倒帝国主义。陆定华融入了工人的生活中，把工厂当作家庭。她渴望永远不要离开这个家。每每想到这些，她热血沸腾，心中情不自禁地迸出“我要相信共产党”的想法。不过有时她又想到她是一位小姐，家中有资产，老了还要回家……经过一回又一回的思想斗争，想起自己的遭遇，最终她坚定地向党组织靠拢。她在商务印书馆工作，代表3500名工人与资本家谈判取得胜利。五卅运动中，她带领女工游行，并且第一个卧轨抗议。陆定华用自己的行动，光荣地叩开党组织的大门。1925年秋，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四一二政变爆发后，陆定华被叛徒出卖，被逮捕入狱。她被关押在闸北五区的警察局。敌人让她招供，威胁道：“你再不招，今天夜里要请你尝一尝电刑的滋味了。”“招什么！”陆定华毫不畏惧。经过一番斗争，苦无证据，又有人来说情，警察才将她暂时“释放”了。陆定华回厂后，心脏病大发，心跳加快，嘴唇苍白。疯狂的敌人，居然破门而入将她从病床上拖起来，送往法庭下的地下室，严加审讯。四个大汉，抓紧她的手脚。一个残忍的警察，将一勺又一勺的水灌入她的鼻孔。很快，她的肚子、脑子涨开了，眼里冒出了火花。她仍然拒绝承认自己是共产党员。最终她失去知觉。接下来的四个月，陆定华面对幽暗的电光，心中却无比光明，始终守口如瓶，未曾交代任何“罪行”，无奈的警察只能将她释放。

后来，陆定华又数次入狱，始终如一。释放后，她又被安排到江南从事党的地下工作，立下功劳。1945年，她接到儿子从苏中解放区寄来的信件：“这里有你多年所理想的乐园，这里有你所理想的家庭，母亲！你赶快来罢！”此时的陆定华已经变成一位老太太，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理想的“红色家园”，快乐地奔向了苏中解放区。经过《文综》的介绍，谢老太太名满如皋乃至苏中解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