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寿喜
搬入新居有一段时间了,几乎所有的同事亲朋都来我家参观过。刚进门的时候,都无一例外地说“好”。但看着看着,一些“不好”的话就吐出来了。有说房间不应该搞吊顶,有说卫生间的门太窄了,也有人说家具装饰与木地板的颜色不太协调,甚至还有人对木工漆工的手艺提出批评……每逢这个时候,我和妻子的情绪都变得低落。
周六上午,刚调到我们单位不久的大李牵着他的小胖儿子来我家参观了。他进门时倒没吱声,过玄关、入客厅,他立马吐出两个字:“宫殿!”
我和妻子那个乐呵,殷勤地介绍客厅的装修经过,大李只一个劲地点头叫好,评价全都是肯定的:房间的吊顶很有特色,卫生间的门非常秀气,家具与地板的色差也恰到好处……
最后,大李瞄上了我家客厅放的一盆名叫“滴水观音”的绿色植物。这东西是搬家之前为了净化室内空气,我从花木市场用几十元买来的。原本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但几个月下来后,只剩下顶上三片绿叶了(两小叶朝上、一大叶伸边)。其他所有的人都劝我将这盆东西扔了,说是影响新家的美观。我想扔还没来得及扔,却被大李盯上了。大李左看看、右瞄瞄,终于说话了:“你真不愧是搞艺术的,这盆植物多么像我们黄山上的迎客松呵。”
我和妻子在拍手叫绝的同时,也没忘记留大李喝两杯。酒是好酒,但菜太一般了——总共只有四个菜:我在下面卤菜摊买了一盘鸭掌和一份猪蹄,妻子在自家厨房炒了两个素菜。大李的胖儿子也特爱吃卤菜,啃完了鸭掌,又用手抓猪蹄啃,等到饭盛上来,小家伙都差不多吃饱了。他的双手和嘴巴全都沾着油,还没等妻子拿来纸巾,就顺手在我的衬衫上擦了几下。
“这孩子!”大李怒目圆睁,举手就要打儿子,幸亏我的手挡得及时。“孩子没错,就应该在叔叔身上擦油,别管是不是新衣服!”
大李醉醺醺地问我:“老霍啊,你怎么这样无原则地护孩子呢?你对自己的儿子也这样,还是因为我是客人才这样?别客气,我来说这小子。”妻子赶忙接话:“我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再脏的油衣,也是由我来洗!”我对妻子挤了挤眼睛,意思是有些话等会儿再说。
大李带儿子走后,妻子就厉声问我:“孩子把油手往你身上擦,你怎么还说是应该的呢?”
我白了妻子一眼,说:“孩子那会儿逮啥擦啥,如果没擦我身上,就肯定往旁边的新墙上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