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祖斌

寒露早，立冬迟，霜降收薯正当时。霜降时节临近，又到了番薯收获的时节。

番薯，在启海农村叫番芋，红薯、白薯、甘薯、山芋、地瓜、红苕等都是它的别名。番薯是明朝时引入中国的，番薯传入国内后，即显示其极强的生命力。番薯“瘠土沙砾之地皆可以种”“不与五谷争地，且其产量之高，一亩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加之“润泽可食，或煮或磨成粉，生食如葛，熟食如蜜，味似荸荠”，故很快在内地传播开来。

穷乡恶水僻旮旯，薄地垄田插薯芽。番薯生长不拣肥瘠，不择厚薄，也不去要多少水分和肥料，不管是山岗还是沙石土，番薯都能顽强生长，小时候，我记得父母总会挑相对贫瘠的地块来种植番薯。番薯栽种也比较简单，从成植番薯上剪一节藤种在地里，浇上水，它就能够茁壮成长，平时很少需要人们伺候照料，照样能够郁郁葱葱，秋后一定给你惊喜。番薯堪称植物界的老黄牛，需求比较少，而回报却特别多。

番薯虽然不挑土地，但不同土壤培育出来的番薯品质却相差较大。家乡的沙土地比较疏松，透气性比较好，土壤不会板结，适合种植番薯。家乡出土的番薯不但品质好，口感更甜，而且产量也相对更高，难怪经常有一些农民经纪人来到我们那边收购番薯销往沪上。

收到家的番薯父母进行简单分拣，挑一些个头大、皮肉完好的番薯储藏到地窖中。地窖是父亲选择地势较高的地方挖的坑，在坑的四周垫上稻草，把挑好的番薯放入其中，再铺上稻草，覆盖上泥土，这样放到来年开春都会完好无损。地窖中的番薯，既可以留作春荒三月充饥之需，也可以作为来年种子用。

剩下的番薯，父母会将其中一部分切成番薯片晒干保存。晚秋季节，农家屋前晒满番薯片，空气中也会弥漫着番薯的清香。切番薯片很费臂力，又有讲究，切得太厚难以晒透。番薯干过年时还可以充作炒年货，当年母亲炒出来的番薯干，香甜松脆，是我的主要零食。

日常吃的番薯，大家往往将它们随意堆放在屋檐下墙角边，经过昼夜温差的考验,尤其是霜冻后的番薯，无须精细处理，只要放在锅里煮一煮，总会让人有种甜中带香的感觉。

一季番薯半年粮。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农户家中番薯多半是当作主食的，从秋后到来年夏收之前，餐桌上几乎每天都会有番薯的身影。蒸番薯、煠番薯，番薯饭、番薯粥，村民们离了番薯简直就无法活了。虽然天天吃番薯，但百吃不厌，酥甜的番薯块入口，我心里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满足感和幸福感。

空闲时，母亲还喜欢做番薯干烧饼，将番薯干打成粉，在番薯粉里添加少量面粉经发酵揉捏后，分成大小适中的小面团，用手按成薄片做成番薯干烧饼，饼面上撒些芝麻，在锅里加入油，待煎至两面金黄时就可以起锅品尝了，那种软糯香甜的味道，至今仍让人口舌生津。

每次生火烧饭时，孩子们可以烤番薯了。将番薯放入灶膛内，搁在边上，一顿饭烧好，番薯也就烤熟了，从灰烬里扒出番薯，烫得只能不停地在双手间翻来倒去。剥开焦黑的外皮，内里热气腾腾、软绵甜香、美味无限。吃完一个，嘴角四周已涂了一圈黑。

如今，乡下种植番薯的农户越来越少了，番薯也早已不再是困难时期的口粮了，其身价大增，一跃成为畅销的休闲食品，超市里一些薯条、薯片等休闲食品价格不菲。番薯经过烹煮烤炸伴以五谷杂粮，成为酒店餐桌上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