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示

天刚蒙蒙亮，妻就把我叫醒，一块儿去蒸年糕。我伸了个懒腰，不解地问：“要去这么早吗？”妻说，早点去加工点，免得人多排队等候太久。

前一天，妻将糯米淘洗干净，并在水中浸泡了三四个小时。她说，这样磨出来的米屑细腻，蒸出来的年糕爽口、又黏又韧。否则，米屑太粗，蒸出来的年糕口感就逊色多了。

从腊月初开始，年糕加工点一直很忙，蒸糕师傅每晚只能休息四五个小时。我们来到加工点时，只见几间房屋内灯火通明，屋内可谓热气腾腾。正如妻所预料的那样，在我们前面已有两人在排队等候。两个小时过后，轮到我家磨米屑，妻将糯米倒在大盆内，再用小盆畚起来，慢慢倒入打粉机口中，约十分钟，米粉磨好了。接下来的任务是拌和米粉，妻将白糖、桂花干、蜜枣倒入米粉中，让蒸糕师傅搅拌均匀。

早年到加工点蒸年糕，还要自带柴禾。我的任务是蹲在灶门口添柴禾，蒸一甑（蒸糕用的炊具，西亭这里的方言同“正”音）糕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我坐在灶门口，浑身上下被熊熊火焰烘得发热，尤其是脸上被烘得滚烫滚烫的。这些年，蒸糕师傅也与时俱进，用上了小型蒸汽炉，再也不用自带柴禾人工烧锅了。蒸汽炉热气充足，蒸一甑糕只要四十分钟。

只见蒸糕师傅熟练地将拌和好的米屑撒入甑内笼布上，大约半个小时，这个程序就结束了，师傅将甑帽子盖上，焖十来分钟就落甑了。刚落甑的年糕软软的、嫩嫩的，散发出扑鼻的香味，我忍不住流出了口水。另一位师傅用棉线将一甑糕划分成三部分，然后再划分成一条条手巾糕——因其形状跟洗脸用的手巾大小差不多，故称之为手巾糕。

妻子在手巾糕正面盖上两个大红福字，象征着来年福寿双全、大吉大利、步步登高。为了让蒸糕师傅及在场的客户分享一下我家的桂花蜜枣糕，妻子特地将一条手巾糕划成十八小块，分给大伙儿品尝。大家都说我家的年糕又香又黏又甜，我说这是师傅的手艺好，师傅谦逊地说是我家的原料配得好。

往年到加工点蒸糕，还要自带一个大澡盆，将一条条手巾糕间隔摆放在盆内，以防粘在一起，让其自然晾干。这些年人们学科学、用科学，在蒸年糕时也体现出来了。人们将一条条手巾糕用保鲜膜、保鲜袋包好，放在一个正方体框内就可以运回家中，冷却后放入冰箱冷藏，个把月内仍能保持新鲜的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