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凌

刚下班回家的妈妈蹑手蹑脚地走到玄关转角，她要探看下先回家的女儿在做什么，因为她在门外就已经听到客厅里传来乐声。专心起舞的11岁女孩，竟没有感觉到有人开门进来。短短几分钟，她切换着不同的风格，灵活自如。直到女儿在音乐的尾声收住脚，妈妈才开始鼓掌，问：“跳了多久了？是自己编的舞吗？”

“做完了功课才跳的，老师才不会教这种无厘头的舞，当然是我现编的。”

“感觉你今天在学校有点不愉快，所以才要靠跳舞来出一身汗……”

“老师重新排了座位，我和好朋友们都分开了；新来的英语老师挑剔我的发音，排英语小话剧的时候，她不让我演女主角，改演松鼠小姐了，只有三句台词；新学期，我也不是学习委员了，改当文体委员，还要兼管足球队，男孩子们看上去都不想听我的……”

看到妈妈的神情，女儿反而笑了：“那么紧张做什么？妈妈你不是一向告诉我，在学校总有不那么一帆风顺的时候，要学会消化与转换坏情绪。不开心的时候，爸爸就会出门跑步，妈妈就会弹钢琴。我现在觉得，跳舞也是一种挺好的方式。”

妈妈望了女儿一眼，就在这一瞬间，她觉得昔日的稚气儿童已经长成小小少女的模样，有主见、有条理，也有了小白桦一样亭亭玉立的身材。而她现在的情绪明显是安然的、愉悦的，那些可能留下阴影的部分，都被家人和爱好散发出的光照透了。

女儿排除负面情绪的体会，从观察父母的言行而来，也从自己的爱好中来。很幸运，她是一个善于学习和思考的孩子，吸收、转化、酝酿了自己的生活经验，有了一个自我开解的过程，这与家长强行去安慰她，或者令她去反思、去响应老师的要求与安排、去认识自己的不足，会有完全不同的效果。而她自己终于能接受评价的起伏与自己在群体位置中的变迁，这种自我说服的能力，其实比孩子取得一个好成绩，对她的未来影响更深远。

学舞的意义在哪儿？去年，教舞的老师就说过，依照女儿的身体条件，她将来既考不上专业舞团也不可能吃这行饭，充其量就是自娱自乐。老师的意思，是要家长仔细考虑，要不要继续在学舞上投入，毕竟今年夏天，孩子就要进入至关重要的六年级了。

妈妈和女儿曾经都在这个问题上犹豫过，而这个傍晚，她们似乎都有了答案：应该在挤得出时间的时候，继续学习自己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