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平

近期，书商售我一册清末咸丰戊午年《新刻小学千家诗》。“新刻”今日来看，已有时日；不过就当时来说，内容与《千家诗》不同。此书牌记上印有“天禄阁书坊”。清末，扬州、如皋等地均有此坊。此书录入如皋等地的育人故事。不过书中也录入两首写为官之道的。一首是杨继盛的《忠臣言志》：

读律看书四十年，乌纱头上即青天。男儿欲画凌烟阁，第一功名不爱钱。

杨继盛是明代谏臣廉吏。时至今日，如泰地区杨氏续修家谱，都会录入他的事迹，以“清白传家”为家训。他的这首《忠臣言志》直抒胸臆，令人感叹。“读律看书四十年”有些许虚夸。杨继盛（1516—1555）早逝，享年39岁，何来40年？不过阅读法律及四书五经倒是事实。诗人的书未曾白读，他很清楚若要戴好乌纱帽，成为忠臣（凌烟阁：挂有名宦画像），就必须做到不爱钱、不贪财。作为启蒙读物，仅仅读诗，孩童们未必能够理解杨继盛的志向。《新刻小学千家诗》于诗末有注：“为人能不爱钱，便无事不成功。忠臣义士立基端在于此”，鼓励读书人从小立志成为清白之人。

为官不贪，不是不为。《新刻小学千家诗》录入另一首诗作《会宴戒七邑令》，便可解读：

九重天子爱民深，令尹宜怀恻隐心。今日黄堂一杯酒，使君端为庶民斟。

此诗作者是南宋状元、御史、清官王十朋（1112—1171）。他任职泉州太守时，宴请下属——七位县令，前来相聚。这首约千年之前的旧作，充满诗人的真情。他在宴会上，以礼相待，规劝下属作为县令应有恻隐之心，同情百姓，不仅不贪，还要多为百姓做事，要像天子那样深爱百姓。

钱锺书先生有句妙语，早熟的代价是早衰。不过早读未必早熟、早衰，反而早读是有好处的，像《新刻小学千家诗》中的部分诗作，即便今日的孩子会读会背，也会令他们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