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夜明珠

野草青青喂肥鹅

◎陆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小时候,唐朝诗人骆宾王《咏鹅》的诗句就在我心里扎了根。弹指一挥间,过了知天命之年的我又重拾儿时记忆,用田间沟边的青青野草养鹅,且一发而不可收。

六年前,我那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患病久治不愈,生命到了弥留之际。一天,一名好友送来了一只肥硕的老鹅让母亲补补身子。鹅的“嘎嘎嘎”的叫声惊动了母亲。我便把鹅拎给母亲看,素有好生之德的母亲哆嗦着嘴唇说,把它养起来。我顺从母亲的意思,将鹅放进了鸡棚里。谁知,那只鹅竟在次日下了一枚足有半斤重的大鹅蛋。从此,这只大鹅便在我家安家落户了。鹅是食草动物,农村里皆是青草,成了鹅的天然饲料。小时候,做惯了羊倌、挑惯了羊草的我又重操旧业,做起了鹅倌,每天上班前、下班后,割草喂鹅成了我的无声行动。

次年春天,当田野里又呈一片翠绿时,一位朋友又送了我三只毛茸茸、奶黄色的小鹅。看着“叽叽叽”一刻不停的小鹅,我割来一把嫩草,将其切细,放在盘中,几只小鹅睁着黑珍珠般的大眼,拖着圆圆的身子,扇动着豆瓣大的翅膀,伸着长喙,在盘里啄个不停。抢食中,不时有小鹅被挤倒在地,发出叫声,引得我们哄堂大笑,惹得原先养的一只老鹅“嘎嘎”大叫。

小鹅一天天长大,得有个栖息之地。于是,我和妻子选择在我家屋子西侧的小河边搭了个鹅棚,又在四周拦起了网。这样,鹅既可下河洗澡,又可上岸觅食。鹅生性喜欢群居,当老鹅和小鹅放在一起时,它们竟像两支会师的部队,闹得甚欢。几年后,我又专门请人在河边保塌,浇上了混凝土,这样有效防止了沟边土壤流失。

春天,万物复苏,麦苗、蚕豆的间隙挤满了嫩嫩的野草,这些得到肥力、嫩得能掐出水的野草缠绕在作物间,尖尖的草头高高扬起,大有喧宾夺主之势,必须及时除掉。晨曦初露时,我和妻子便下了田,在麦田、蚕豆地里,小心翼翼地将一棵棵野草连根拔起,装入桶中,这样既清除了田间杂草,又能解决鹅的饲料。

夏秋,闷热的清晨,我和妻子穿梭在玉米、黄豆和瓜地里,忍着蚊虫的叮咬清除杂草,时间不长,我俩便汗湿衣背。尽管身子累得像散了架一样,但看到几只白鹅扑腾着翅膀,伸长脖子,“嘎嘎嘎”狼吞虎咽时,我们忍俊不禁,所有的疲惫一扫而尽。

大田里的野草收拾干净,我们便转战沟边树下,将那些生长在隐蔽地方的野草收集起来喂鹅。记得有个雷阵雨过后的早上,我拎着桶下到沟边去挑草,一不留神,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栽入河中,实实在在洗了个大澡。还有一次晚上,我去沟边打草,猛地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定睛一看,竟是一条吐着红信子的花斑大蛇,吓得我大惊失色……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除了加班和少有的朋友聚会外,每天的打草喂鹅成了我的一大喜好。对各种野草,我也由过去印象中的害而将其当作了现在的宝。不仅如此,我对鹅喜食的野草也能叫出它们的学名。这些草中,有长年累月生长最旺、从主茎上分蘖出多个头、沿着土壤疯长的马唐,有根垂直直伸、叶带奶汁、味略苦的苦荬菜,还有狗尾巴草、牛筋草、小尖草等等,这些都是鹅爱吃的野草。冬季没有草料,但贤惠的妻子早已在秋天便种下了大批的青菜,可供鹅在漫长的严冬大快朵颐。

长此以往,我和鹅建立起了很深的感情。每当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听到我声音的鹅便“嘎嘎嘎”地引吭高歌。我心情郁闷的时候,看着在水中扎着猛子、溅起水花的白鹅,顿时忘记了人世间所有的烦恼。我们人不在家的时候,颇有灵性的鹅便像哨兵似的看家护院,一旦陌生的人踏入场角,迎接他的将是暴风骤雨般的怒吼声。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6年多来,我们养鹅从未间断。虽然只养几只,但由于每天喂的是鲜嫩的野草,因而,一只只鹅长得膘肥体壮,每只都有10多斤。每年的节气“大雪”过后,母鹅便开始产蛋,一直要下到春夏之交。每当我手捧白花花、沉甸甸的一枚枚大鹅蛋时,一种满满的收获感顿时弥漫整个心田。

2023-02-27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126592.html 1 3 野草青青喂肥鹅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