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凯燕

《永不消逝的电波》来南通大剧院演出三天，我看了两场。第一场纯路人，座位偏远，先懵懵懂懂，到下半场才被戏抓住。感觉高级，却说不清高级在哪里。二刷前读了几篇影评，备足功课，选前排位置，充分掌握主动权，在层层叠叠的迷障中如猎人般精准瞄住目标，果然每一步都是有章法的。上帝视角令我快慰，也对主创团队的精心布局深为佩服。

舞剧脱离了言词，仅用音乐与舞蹈来诠释故事，还是复杂的谍战剧，难度可想而知。剧情背景是1949年前，中共地下党冒着生命危险发送电报。主角是李侠与妻子兰芬，配角有裁缝、小伙计、卖花女、车夫、报社老板，反派特务柳妮娜、阿伟。每个人物点明表面身份，类似假面舞会，真实面目在剧情进展中一点一点被揭开。

起初，舞台上热腾腾的群戏让人摸不着头脑，所有人物都在行动，主角配角藏身其间，敌我难辨。现实中不正是如此？潜伏本就是暗中行事，不得已的观众，比如我，只有事后才能恍然大悟，或者通过二刷去主动捕捉人物间的隐秘链接。

主创团队的野心绝非做一个单纯的舞剧，在电影迷们看来，很多场景似曾相识。比如布满蝌蚪文滚动大立柱背景下快速穿梭的黑衣人；李侠与隐藏特务柳妮娜、阿伟在电梯中，三个人互相窥探时夸张扭曲的肢体语言；追捕行动时灰色背景中唯一鲜亮的红围巾。最高潮处运用了蒙太奇手法，两个场景同时并进，一侧李侠通过倒带回溯方式寻找裁缝死前隐藏起来的情报，另一侧兰芬在三轮车上发现了车夫是由特务假冒的，并开枪击毙了他。那一刻真是苦了观众，着急慌忙的，眼睛不知该往哪边移动，忽左忽右，都在要紧关头，加之音乐砰砰砰直击心脏，演员与观众的情绪交汇在一起。

这部戏为人诟病处在于舞蹈偏少。因信息量大，人物众多，将故事展开势必会挤压舞蹈空间。但并没有妨碍创造出的经典，《渔光曲》演绎上海弄堂女子婀娜多姿的群舞戏上了2020年央视春晚。地下党员李侠夫妻间的几段情感戏从最初缱绻爱恋到最后别离时的悲痛欲绝、如泣如诉。小伙计死后，李侠回忆过往，与小伙计幻影的双人舞属于人鬼情未了，催人泪目。车夫与追捕者的武斗，旗袍店内兰芬与柳妮娜的短兵相接，每一出皆令人印象深刻。

也有批评说主角性格扁平，情节碎。自然完美的事物是不存在的，然而，我们的确见证了高质量的组合，舞蹈音乐编导全体的用心与创意。

是绝不后悔的二刷，好书常读常新，好戏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