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

一

“不过了！”

夜风里，独自走在路灯下的殷素素，双手交叉着挽在胸前，缩了缩衣着单薄的身子。但在她心里，丈夫许梓明刚才在客厅里吼出的那句话，比夜风还冷。

这不是梓明第一次和她吼了。两人争执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儿子跟谁姓。

终于，感到无助的她转过身子折返回家。打开卧室的门，素素悲哀地看到，梓明正在床上打着呼噜。

儿子，婆婆已经带着睡了。

素素拿定了主意。

第二天，梓明走了以后，素素趁婆婆带着儿子下楼去玩的工夫，收拾了几件衣物，匆忙离开。回到娘家后，她发了一条微信给梓明：“当初入赘我们家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的？现在，我放手了，孩子给你，房子也归你，只望你们母子今后善待我生养的孩子。”

素素已经不愿意去想，条件和她差距甚远的梓明，主动结识她这个独生女，狂追，又满口愿意倒插门做上门女婿，是不是都是一步步精心算计好的？

孩子出生后，梓明母亲因为要照顾孙子搬进了他们的小家，素素本来对她还满怀感激，可婆婆却日渐嚣张，终于有一天抱着孙子趾高气扬地对她说：“还不是我儿子优秀，你知道自己配不上，才倒贴房子车子要嫁他！”

二

闻听没有任何过错的素素居然等同于净身出户，一班小姐妹个个都气炸了：凭什么？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嫁给他，到末了就沦为替梓明家传宗接代的“生育机器”？再说了，那房子也是两个人一起出资买的呀？

“算了。房子就当我提前送给孩子的礼物吧。我担心的倒不是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而是这对母子会不会将孩子带偏了。”素素苦笑。

尽管素素的父母对此万分愤懑，但是见了素素的态度，善良老实的二老也无可奈何，只恨女儿遇人不淑。

三年过去。

因工作关系，素素和青年才俊慕容结缘。但面对慕容的表白，素素有些畏缩了：“你又真的了解我多少呢？我有过婚史，还生过孩子，又比你大两岁。”

“那又怎样？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慕容的话，斩钉截铁。

素素觉得有些苦尽甘来的味道。

三

素素做梦也没有想到，梓明又找到她的门上。

梓明的模样几乎让素素完全认不出来了：身体浮肿得不成样子，脸色十分灰暗，整个人一看就是病得不轻。但他身边，站着一个可爱的、有着一双大眼睛的秀气男童！

“天呐，我的儿子！”素素激动得心脏怦怦跳。

“素素，我对不起你！”梓明的头几乎垂到了胸前，“去年，我母亲已经生病去世了。最近，我又查出了严重的肾病……”

素素不置一词。毕竟，当初他和他母亲带给她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今天我带着儿子过来，就是向你赎罪的！素素，儿子的姓我已经更改为你的；房产证上的名字也要改成你的，你和我一起去办一下！病我不治了，钱全都交给你，保障你和儿子以后的生活……”梓明将房产证、存折等硬往素素手中塞，素素没接。

“妈妈！”一旁的儿子奶声奶气开口叫道，素素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抱起他。

素素将情况对慕容和盘托出，末了，幽幽地说：“儿子毕竟是我的儿子，梓明毕竟曾经是我的丈夫。所以，你懂的，这个节骨眼上，我，我真的不能见死不救……”

“这也是我爱你、喜欢你的地方，你永远是那么善良！我尊重你的选择。”慕容马上理解了她的意思，“帮他治病吧！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全力以赴！”

素素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人世间的爱，总是带着缺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