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忠利
给父亲的手机充值一个多月后
父亲就走了
两年来
我也没有去查询话费余额
把他的号码一直保存着,没有删除
父亲的号码,我从来不记
只给它设置备注“父亲”两个字
以前经常会接到陌生人的骚扰来电
其实,我主动给父亲打电话的次数并不多
好像只有碰上什么难事了
找手机翻号码,寻遍好一阵
也只有拨通“父亲”求助
你轻声地对我说话
又常伴有剧烈的咳嗽
如今,“父亲”悄然藏好在我的手机里
我走到哪儿父亲就跟我到哪儿
只要我不换手机号码
我就是一个永远有父亲的人啊
水根叔
我从没见过
水根叔穿过什么皮衣皮裤
下到江塘摸鱼、捉虾
他没有一天
不是浑身上下透湿
婆娘有过,但没几年上岸去了
去就去了
留下三个娃,跟他
只好天天喝汤
水根叔,这个人
与水从来也不争论
跟水是最大限度的耦合
三个娃,哭着长大
他从水里起身直腰,每每微笑
都承担了水的灵魂伴侣
水根叔,没有自己
我还痴等在高堤岸上
等他赤脚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