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生活周刊

怎样的书里,可以夹上一朵野花

抱着一叠书回家,遇上邻居接了孩子回家。听说我刚买了书回家,孩子说:“王叔叔,您还上书店买书?现在电子书多方便啊,想看什么都有,而且还不用花钱。”我笑笑,没接他话茬,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告别。

曾有人预言,纸质书将在未来20年被边缘化,甚至还有说几年内就会消亡,我不相信。诚然,电子书便于携带,可以利用生活中很多碎片化的时间,随时随地阅读,这对于生活节奏快、压力大的人来说是件好事。但我相信,总会有一部分人的感觉和我一样:电子书缺少了纸质书翻阅时的质感,让人无法感受到它的气味和触感。

我的读书年代正赶上“文革”。我12岁刚读完小学四年级,学业就被迫中断了,无学可上、无书可读。真正读上书要到“文革”结束以后,那时我刚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每月工资虽然只有18块钱,但买起书来是相当的“阔气”。好在当时书价不高,一套四本的《红楼梦》只要3块4毛钱。那套书我都翻烂了,除了它的字体、颜色外,我甚至记得它的气味,这就是纸质书对于一个爱好它的人的价值所在。

多年的读书习惯让我认识到,书并不只是拿来看文字的,也是用于调整自己感觉的工具。打开一本书,专注其间,静静阅读、细细品味,心情从浮躁渐渐归于宁静。手掀起书页,油墨清香浮动,调动着我的感官,让我深陷其中。品味着书中的每一个细节,感受着作者想要传达的内容,仿佛触摸到了这本书的灵魂。而这些,我觉得是电子书无法带给我们的享受,也是纸质书依然被很多人喜爱的理由。

作家谷林先生有篇文章叫《书边杂写》,他在其中写道:“喜欢于书前书后天头地脚随意涂抹——有时摘抄相干或不相干的资料,有时记录阅读中一闪而过的飘忽联想,至少比另外备办笔记本、日记册来得省事。”

我读书也有“随意涂抹”的习惯。阅读过程中,常常会有感悟突现,虽是短促一瞬间,却弥足珍贵,随时记下;在书页上加注、画线强调、标上记号、贴标签更是必须。各种标记越多,表明跟作者共鸣越多。那种精神上的共鸣、仿佛遇到了知音的快乐是其他享受代替不了的。而这种随意涂抹标记,目前在电子书上还无法做到。

如同人一样,好书经过时间的淘洗,不仅内涵愈显,书页上也会有时光遗留的痕迹。有的盖有原藏者的印章,有的遍布密密麻麻的批注。也有作者签赠友人的“签赠本”,我曾经在一家老书店看到一本李健吾的《梁允达》(上海生活书店1934年10月初版),已破旧,扉页左上角写着:大雨兄嫂存正 弟健吾。竖排两列,行草,字迹疏朗恣意。细细翻看,改了书中十几处错漏,蝇头小字透着灵性。

“我们还是偏爱书页轻微的沙沙声;还有,你怎么能在电子书里夹上一朵野花呢?”刘易斯·布兹比在 《书店的灯光》里这样写道。喜欢纸质书的厚重感,厚被真实地握在手里,仿佛真实握着书的灵魂。

2023-05-25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137009.html 1 3 怎样的书里,可以夹上一朵野花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