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禾

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久未联系的徐兄，上周托我打听老同事黄晔北的联系方式。说想去看看她。她当年对我们一批刚进厂的大学生非常照顾……

我想尽办法。

时隔30多年，要找到不容易。

20世纪90年代初，我们一群踌躇满志的大学生被分配到文峰塔下的色织一厂工作。

黄师傅当时是厂图书室管理员。黄师傅是一个“透明”的人，她爱憎分明、敢怒敢言。意气相投，她会对你无微不至；看不惯你，也会表现在脸上，数落起来毫不留情，让你无可辩驳，哪怕你是厂领导。

黄师傅是一个有“背景”的人。她母亲是日本人，父亲20世纪20年代留学日本东京帝国大学，获医学硕士学位后，毅然决然放弃高薪工作机会和富足的生活条件，回到祖国，曾多年担任南通医学院院长。

黄师傅是遭过大难的人。1962年12月8日，南通公交公司由狼山开往和平桥的一辆公交车，因驾驶员违章加油发生火灾，死亡44人，烧伤31人。黄师傅就是31名受伤者之一。她说，大难不死，她的每一个日子都是赚来的。

黄师傅对我和徐兄等人很好。知道我们分到厂里工作不容易——专业不对口、生活不适应，举目无亲、苦闷彷徨……细微之处给予很多关心。

图书室新进了好书，她会第一时间喊我们过去挑选；想看图书室没有的新书，她让我们尽管提出来，她去工会争取，尽快买回来……

所以，在厂里工作那几年，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不顺心不如意，但因为有黄师傅，我们在读书方面、精神层面，还是比较富足的。现在想起来，都是暖暖回忆。

只是，在厂里工作不到五年，我和徐兄等先后离开了。当然，曾经红火的企业后来因各种折腾每下愈况直至不复存在。

好像是1997年初秋，我和爱人去狼山，在山脚下偶然碰到黄师傅。她非常开心，喊我吃炸串，告诉我们，沿街那民房是她家的，有空的时候，炸鸡肉串做点小生意，让我多吃点。我非常感动也很不好意思。

此后，再无交集。

徐兄也是当年结婚后去厂里发喜糖，黄师傅盛情相邀去她家做客……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

朋友好不容易帮我打听到黄师傅的消息，却物是人非、令人伤悲：她在2012年就去世了……

唉，我们这些年所谓的忙碌只是借口吧？这世上，好多事是不能等的！

黄师傅，你在天堂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