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自力

我是农村出身，少年时代的每个暑假，都与副业有关。

小学低年级时，一到暑假，就跟着大人上山挖药材。老家山多，药材也多，那时山上到处是挖药材的人。戴一顶草帽，拿一把小铁铲，就可以上山寻药材。

挖药材是苦差事，天气炎热不说，常常翻山越岭，还有虫子叮咬。但正值年少，顾不了那么多，觉得有大人们带着，总归是安全的。每天挖回的药材，要及时放在石板上晒，几天就可以晒干。一个星期赶趟集卖掉，总能挣些零花钱。

父亲请木匠师傅打了个小木箱，说给我放零钱用。自此，我把挣到的钱，分分角角的都小心放进木箱里，有空就数一数，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因为挖药材，我晒得像条泥鳅，但非常快乐。父亲说，靠劳动挣钱，心里就踏实。

再稍大点，我就跟几个伙伴去卖冰棍儿。那时，我们那边农村里都还没有冰箱，能在炎热的夏天吃上冰凉的冰棒，得靠买。我们在木箱里绷几层棉花，小缝隙都被塞得严严实实，冰棒放里面半天融化不了。为了醒目，我还在木箱外用毛笔写了两个大大的字“冰棒”。每天清早，我就到街上的冰棒厂排队，每次大约进100根，一根赚两分钱，一天下来也可以挣两块钱。在那时候，两块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呢。冰棒批发回来，和伙伴们把路线一规划，匆匆吃口早饭，骑着自行车就开张了。每到一个村庄，我总去找路旁的大树，那是乘凉的好地方，人自然就多。有时太热，一边招呼着生意，一边拿着帽子扇着，感觉自己像个小大人。卖冰棒跟卖西瓜一样，天气越热，生意越好。累的时候，想想一个暑假能挣几十块，那是相当可观的，就又有了劲儿。

还有一种副业，不用爬山走远路，就是拿着镰刀去砍艾蒿卖。河滩上的艾蒿，一片一片的。天蒙蒙亮就去砍，艾叶上都是露水，往往把衣裤都打湿了；但早晨凉快，一个早晨可以砍一小片。艾蒿晒几个太阳，然后把艾叶撸下来，等小贩来就直接卖了。邻县收干艾叶，价钱出得比我们这儿高，就是有点远。和父亲一合计，把艾叶装麻袋绑在自行车上，拉到邻县卖。那时候开始，我就学着精打细算了，也知道生计的不容易。

读高中后，学业紧张，暑假就没搞副业了。每一样副业都沉淀在脑海深处，有时会突然从记忆的河流里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