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林

20世纪80年代的一个周日早晨，母亲吩咐我到供销社打酱油，玻璃柜台里陈列着一本本小人书吸引了我，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封面，头脑中想象着书里面的精彩画面。

从供销社回来的当天，我就找父亲要钱，他问我要做什么，我就直接对他说：“爹，我要买些书看。”父亲沉默了一会儿，他让我坐在他身旁，抽着烟给我讲了一堆话。他告诉我，母亲有关节炎，不能干重活，挣的工分比别人少；而他经常胃痛要吃药，家里每年都向队里借粮过日子，额外就没有多余的钱。父亲一脸的无奈，我起身回到了房间，我不想加重他的负担。

那年我上初三，升学考试早早就结束了，暑假比较长。我的心中猛地产生了一个念头：去卖冰棍，用赚的钱来买书。

父亲也支持我，他找来几块板子，给我钉了个小木箱，把家里的自行车修理好，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

冰棍厂离我家20多公里，我每根2分钱批发了来，卖3分钱，可以赚1分。

第一天，我跑了整整一天，尽管满身大汗，可到晚上冰棍还剩一半。

后来，我一边走街串巷，一边吆喝：“卖冰棍，卖冰棍喽！”刚开始时有点不好意思，慢慢就脸也不红了。见人我就亲切地招呼，这样生意便好多了，每次进的冰棍全部都能卖完。中午有时不能回家，我就自带馒头填肚子，渴了喝水壶里的水。

有一次，我经过一个居民家属院，由于我叫卖声大，有几只狗朝我狂吠，我也没在意，继续骑车往里面去。没想到，有只黑狗挣脱绳子奔向了我，我吓坏了，连忙转头冲出了大门。狗还在后面追，我车速很快，一不小心翻到了沟里，冰棍全从箱子里摔了出来。我赶紧回家收拾了一番，没敢告诉父亲。

其间，我也遇到过好心人。一天，我去了一家工地，工人们正在建房，一片忙碌的景象。过来一名戴安全帽的男子，问我还有多少冰棍，然后对我说：“你别往别处再卖了，这些我全要了。”我感激道谢，他把工人们召集到一块，挨个分发冰棍。当时的冷饮除了瓶装汽水外就是冰棍。我的冰棍保存得好，又凉又甜，工人都吃得特别开心。

我卖了一个多月的冰棍，除去成本，也就赚了20来块钱。我用它全买了自己爱读的书，多数是小人书，如《地雷战》《兵临城下》等，还买了本长篇小说《杨家将》，大大小小共有十几本。闲暇时我就埋头阅读，足足过了个书瘾。

当年卖冰棍，让我有了书可读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它是对我的一种磨炼，让我有了面对生活的勇气与毅力，它是我人生中的宝贵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