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

经过人民路的时候想起老街的样子，原来的新华书店已经拆得面目全非，为了配合后面的小区建设，一整排门面拆成了三条路。对面的剧院曾经红火一时，许多次大型学校活动都在那里举行，还有当时非常令人神往的乐队和合唱的录制。

一个画面忽然从记忆深处涌入脑海。曾在剧院里见过一个阿姨，个子不高，青色的翻领衬衫漂亮极了，唱歌很好听，还兼报幕员，她应该是文化站或是差不多机构的工作人员。一个美丽的邻居阿姨觉得我唱歌好，曾经带我去过她办公室拜师，我记得还现场唱了一首歌。歌曲的前两句歌词是“大海浪花闪烁银光，风儿轻轻海鸥飞翔”。

后来我没去过那里，当时才七岁，活动范围仅限于从大院儿到学校，也并不懂得要珍惜和抓住眼前的机会，父母忙着谋生无暇顾及。那个想发掘我潜能的漂亮阿姨恋爱了，然后跟男朋友去了英国。

小学时一个姓张的女实习老师尤其偏爱我，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活动中她编排的舞蹈我学得很快，她非常直白地表达，“我今天特别喜欢你。”而后她非常热情地说要教我学手风琴。

其实我很向往，但在那个物质还不是十分充裕但又爱面子的时代，早已把害怕不能拥有的东西表达为自己不想要。缺乏对事和人的深入思考和分析，又没有一个适时的引导，于是，我就习惯性地拒绝了。

现在想想，成长的过程中因为这样的习惯性拒绝而错过的事情岂止这些，包括在学校活动中认识的高个子且唱歌很好的男生。很多年以后才从循规蹈矩的听从模式转为对这个世界的探寻，慢慢将真实的自己与生活进行联结，生出许许多多的兴趣，体会到直白表达的爽快和幸福。

心理学当中常提到的“习得性”，是对行为导致后果的一种反应增强。比如习得性无助。当年的乖巧也是因为尝到了乖巧所带来的好处，有一天我终于有了点脑子，发现任何个人主张都无法代替自己的思考以后，才感受到了自由的欢畅。

而后觉得，那些错过的遗憾也是一种风景，就像开车的路上不可能停留在每一颗葱绿的树下一样。除去错过以外，许多事情也是如此，比如辜负、失误、挫败、惭愧，从前每每想起便会局促不安，在人越老皮越厚的趋势下终于修改了这样的自我批判，如同一部电视剧里长辈一直为一个辜负的故事耿耿于怀，终于在小辈的一笑而过中醒悟到自己的愚蠢。

翻篇看上去是放过别人，最重要的是放过自己。经历过而后明白，基本上是生活的常态。不再纠结错过的错，才能留出更多的内存去迎接新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