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用手机

几年前，美丽乡村建设还没有开启，青阳榨里村的东头还是一处荒凉河滩，几十株老河柳长得像《聊斋志异》里的精怪一样，几十斤重的卵石盘踞于河岸，成了垂钓人的凳子。这两年，朱备河上建起了吊桥，绳索编网为栏杆，杉木板铺就了宽敞的桥面，河滩上建起好几处凉亭，当地人与游客来此“乘风凉”。

我也去了，却见这地方与众不同之处，是一位在河滩卵石上画画的老人。他姓王，约摸65岁，早年是县里最大中药房负责药材进货的师傅。退休后，王师傅迷上了画画，自己买了网课，紧盯着大屏智能手机，从头开始学着画莲花、荷叶、蝴蝶、水草和蜻蜓。与当年识别药材一样，他很是认真仔细，将老师的课一帧一帧回放，看老师如何处理荷梗上的绒毛，如何表达水草上张扬的风势。学到十分娴熟了，正好，榨里村在招募美化卵石的志愿者，他就报了名，自备大瓶颜料，前去画画。

一开始，石头画得很满，莲叶风起云涌，蝴蝶流光溢彩，鸟雀都像从童话之中飞来；后来，画面慢慢地就有了留白，王师傅觉得，裸露一部分石头的真实质地，更能映衬莲花“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气韵；再往后，他总爱在石头上加写一个“廉”字。有人问起，他就说：“廉与莲同音，我是期待某些散步者，见了这个字，心头一热，或者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