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泽麟
对于历史，人生只是一瞬，而对于我们入伍六十周年的老兵来说，却是生命的一条长河。虽说我等小人物的回忆不是一部丰厚的百科全书，也不充满睿智捷思，但当时间之网滤过斑斓的五彩，积淀下来的便是收获，便是那萦绕在心，如云雾般挥之不去、感慨万千的旧事回忆。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人的一生会遇到几个人，有的惊艳了时光，有的温暖了岁月。20世纪60年代初，在党中央“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指引下，南京军区炮九师1963年8月28日南通籍兵，是一批积极响应我军首次在大中院校招收文化兵的先行者。从此，开创了人民解放军高素质文化强军的先河。60年来，这批文化兵彰显着特有的素养与气质，无论在部队服役期间，还是转业退伍到地方工作，都是保卫和建设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尖兵。
孙陈达是100多名南通老兵的领军人。在无锡军营里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是孙陈达，因为他是新兵连唯一的党员，年龄最大，23岁，我最小，16岁，身高差不多，站队出操两人并立，所以互相熟悉。在部队我俩来往不多，他后来分到通信连，而我去了南京炮兵体工队。孙陈达退伍回通后不久当了虹桥小学校长、虹桥街道关工委常务副主任、市老年大学综合系主任等。又创立了“孙爷爷谈心室”，并精心研究陶行知，颇有成就，多次受到领导人和专家学者的会见和赞扬。仅我知道的就有叶圣陶、楚图南、李德生、程思远、李岚清、迟浩田、李长春、李源潮、顾秀莲、刘峰岩等十多位。
自2001年退休以来，孙陈达一直从事社会公益活动。仅有关我们老战友的，他就先后组织了2010年入伍47周年活动；2013年4月26日，率队回炮九师参观访问，隆重庆祝入伍50周年。为组织今年的60周年纪念活动，已经83岁高龄的孙陈达多次召集筹备小组成员开会，研究活动方案。据说已有30多人报名参加。预祝庆祝纪念活动圆满举办。
潘学文是炮兵乒乓球队德艺双馨的运动员。潘学文是我市少体校乒乓球队的队友，也是唐闸人。潘学文比我大一两岁，我们曾经在市少体校训练，后来他调到江苏省队集训。因为1963年炮兵部队拟成立体工队，招收乒乓球运动员，我俩一起参军，一起到炮兵体工队乒乓球队训练比赛。当时队里最好的运动员叫康乃兆，他左推右攻打法，擅长重板扣杀，曾经取得全军比赛第三名的好成绩。潘学文刻苦训练两边攻，且技术全面，基本功扎实，很快成了队里第一主力。他对我的帮助很大，指导我训练比赛，使我球艺大有提高，比赛经验也丰富了不少。两人共同努力拼搏，为我队在南京军区夺得团体赛亚军立下汗马功劳。
潘学文为人真诚、朴实，与善良的人相处，自己也会受到影响。不图好到什么程度，至少不会坏到什么地步。我们来往较多，直到现在我们还经常在原市队球友中聚会。
赵大有连长是我人生道路上的启明星。关于赵大有连长，我已经在拙文《山那边是什么》一文中描述过。想起从炮兵体工队刚下连队不久，赵大有叫我改当瞄准手。我知道瞄准手是炮兵的灵魂，一般都是由副班长担任，于是我说还是让我担任高低机手或方向机手吧，我计算不行。赵大有说有哪样本领你是不学就会的？你就是根木头搁在城门口三年也会开口说话呀！仅一年多就使我成为特等炮手、一级技术能手、五好战士。后来不久，无锡轻工学院等大专院校的师生来我部参观访问，团部竟然安排我介绍喀秋莎火箭炮的性能和战史。我想木头真可能“说话”呢！
“文革”开始了。那个星期天，赵大有带我爬营房旁边的青龙山，问我山那边是什么？我回答说家乡狼山那边是长江，青龙山那边是太湖。赵大有说他的家乡山那边还是山，山连着山。还告诉我，山那边是什么，没有标准统一答案，要看你登的那个山头，看到了“什么”，才是什么。到了山顶言归正传，赵大有说让我去无锡军管会宣传队。我欲言又止。我在炮兵体工队一年多，既没有入党，又未提干，我现在的班长、副班长都是与我一起入伍的南通兵。赵大有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你的眼光要放远一点，要有大的格局。树挪死，人挪活，多看书、多实践、多见识，有了经历、阅历，就会有知识、有学历，就会有应该属于你的什么。” 赵大有说话比较含蓄，当时我还不大领会。后来去军管会宣传队，除了拉琴伴奏外，主要任务是创作文艺节目，竟然为我今后吃文字饭打下初步写作基础。再细细品味：走近崇山峻岭，也许从巍峨中领略到强悍和凝重；欣赏江河湖泊，自会在澎湃中感悟到气度和深厚。赵大有连长就是为我人生道路领航的启明星、引路人！
为了纪念南通籍老兵入伍六十周年，以孙陈达为首，成立了许永泉、杜泉生、周侗、施万成、贾儆、陈德新、王强和我等人的筹备组。军营五年老战友中，据我所知，职位最高的大概是副师政委张志康；最有成就的也许是研究陶行知颇有建树的孙陈达；最成功的企业家恐怕是董事长许永泉……蔡如妙的书法：“太湖水青龙山熔炉生涯永难忘长江边濠河旁战友情深铭心间”写得龙飞凤舞；王强的快板书《感恩部队》：“我们今天都已七八十岁，还有缘分来聚会，感念战友情的珍贵，一起把那激情岁月来回味”说得风生水起！与我一起在炮兵体工队的余自良是游泳运动健将，可惜英年早逝。先走一步的已有好几位了。
不知这次老战友聚会，能有多少故人来？我最怀念的还是我们连长赵大有！你的家乡山连着山，有没有尽头？您在山的哪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