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忠
8月15日,我参加了在南通市美术馆举办的“遇见·心境周杰祥西部风光摄影展”。开幕式后,到三楼展厅参观,周兄正向领导、嘉宾讲述自己摄影的心路历程,我远观少许,径直到后面人暂时未至的展厅浏览作品,逡巡一周,千里雪山,辽阔山脉、光影婆娑,金石的乐章扑面而来,令人直逼心灵、荡气回肠,让我仿佛置身于大西北的崇山峻岭、目及八荒、神游亘古,酣畅淋漓,从心底发出“天问”似的茫然与神性的祭奠,啸傲一回。
想起两年前除夕之日的上午,他约我到办公室喝茶,寒暄了一会儿后,他径直带我去海安艺术中心“海安摄影作品展”展厅,看他的参展作品。周兄作品的取材、视角、艺术性特立独行、鹤立鸡群。人们都在忙着过年,我们仿佛在寒山古道上联袂而行,谈艺术、谈人生,好像还谈到亚当斯,空荡荡的大厅回响着我们两只“老虎”的足音……
线上遇见周杰祥好像是几年前在“海安侨联海外文化交流群”,偶有问候。我长期游学海内外,疫情后才蛰居家乡,对本地的风云人物知之不多,从他偶发的内容看,我一直以为他侨居海外。那一天市委统战部组织的晚会,有几位海外游子客串的节目,在一部短片中看到新西兰华侨周杰祥的身影,我有感而发,在微信上发出“我在艺术中心小剧场看到兄台的风采”,他瞬间回复:“我也在剧场!”我非常惊讶,一个心仪已久却从未谋面的人竟然同处一室,于是,我邀请他方便时到我画室一会儿。
好像是第二天上午,周杰祥光临寒舍,看了下我的作品,品了一会儿茶,周兄问:“郑老师今年多大?”我说:“1962年出生的。”他问:“几月?”我答:“6月。”他又问:“几日?”我答:“20日。”这时候,笑容满面的周兄眼睛放出光芒,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一看,竟然也是1962年6月20日。他比我早出生半个时辰,太巧了!后来的3天,周兄每天晚上约我小酌,相见恨晚。
2019年9月,“郑忠水墨画展”在北京艺术世界美术馆举行,我礼节性地发了个电子邀请函给周杰祥。
那天开幕式的上午,我还在去展馆的途中,在地铁上,忽然接到周杰祥电话:“我已经到展馆了。”
“郑忠水墨画展”是由中国国家画院艺术中心主任柳博教授策展,国家画院副院长、中国著名美术理论家张晓凌任学术主持的学术展,受邀而来的都是业内的专家学者、收藏家、媒体人、策展人。当时我忙于活动,没能与周兄多聊。周兄午饭也没吃,赶去机场乘下午的航班回海安。周兄千里赴会,又匆匆离去,作为主人的我情何以堪?
此刻,案上奉读《遇见·心境——周杰祥摄影作品集》,扉页上一段话显示出周兄的襟怀与独特:周杰祥,新西兰华侨,在“越野e族”里网名“南通老虎”,爱好旅行、摄影、写作,喜欢极限运动。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是否禀承天地某一刻瞬间的“密码”与印记?如果将这段文字转化在我的身上——“爱好旅行、画画、写作,喜欢极限运动”,非常相似。
接着:“多次穿越罗布泊、阿尔金山、可可西里、羌塘、腾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等无人区……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体验人生、挑战自我。”
郑忠呢?早年遨游过龙宫,是中国20世纪80年代的海军优秀潜水员,后来大学时代用脚丈量过三危山、敦煌莫高窟、安西榆林窟、锁阳城、魔鬼古城……
西藏我只去过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巴松措、拉萨、纳木错、珠峰登山大本营、当惹雍错、色林措,经过尼玛县、班戈县、安多县、可可西里……
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体验人生,挑战自我。
这个“恶劣的生存环境”岂止是自然环境,周兄曾与我说起过他的奋斗史,出身农民、高考落第、辍学务农,“18岁那年,我除了上学,还要去生产队里挣工分,挣了1650工分。3分钱1工分,算算一年挣了几十块钱。” 生活在农村,生活困苦自不必说,早出晚归,面朝黄土背朝天。那时年纪小,除了挑重担子外,插秧、割麦子、养蚕,农村的活儿他几乎都干过。那些农闲时节,是读书的最佳时机,凡是能找到的书,家里准备糊墙的旧报刊,残简断章,他都是如饥似渴、百看不厌。
后来去一家建筑公司应聘,因为“填表时字写得不错”,本来想报瓦工、木工、钢筋工的他被领导看中,让他学画图、做预算。他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参加各种培训班学习,后来进入建筑工程学校工民建专业学习。
后来,他随公司去了贵州、青海的工地,在艰苦的环境中自律自强,增广见闻,尤其是在北京天文台兴隆工作站的4年,让他见到了天外天、人外人,开阔了眼界、提升了格局。又辗转青岛、济南、上海等工地,从工人干起,当上了工程队队长、公司副总经理。直到创立金石置业,成为海安市的纳税大户。
最让我敬佩的是,作为一个有成就的企业家,他爱读书、爱写作。时常在朋友圈中读到他的美文,好像一个行吟诗人,每每引起我由衷的感叹。
他每天起得很早,一大早在游泳池中已经游了一两千米了。
60岁那年,他自筹资金,修复了“陈雷故居”。这是一座破旧不堪的民国建筑,年久失修,只剩下快要坍塌的空架子。他请来专业设计师,精心打造,修旧如旧,他要把它变成一个博物馆,去弘扬家乡的人文精神。现今的陈雷旧居,已经旧貌换新颜。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我是一介书生,30多年专注于艺术的探索,安贫乐道,疏于交际,是谓“贫而乐”;周杰祥则是“富而好礼、富而好学、富而好问、富而好摄、富而好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