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泽麟

为撰写《滇行散记》中孙髯翁《大观楼联》，参阅《特长楹联选粹》书（山西经济出版社2003年出版），发现清末民初顾曾烜撰写的《南通苍颉庙》联，仅引用庙联名。拙文刊出后，曾请黄俊生先生请教市楹联协会同仁，南通苍颉庙在哪里？可知作者顾曾烜？都说不知。本文拟引全联译赏，再请教于大家。

“自书契创兴，梵右行，伽卢左行，卓彼轩史，为中土生民治察所由。其时作者二人，何以同官沮诵，纪载弗传焉。惊风雨，泣鬼神，盖独享盛名久矣！凡学童肄习，籀大篆，李斯小篆，粲然壁经，皆古文奇字孳乳而出。于法祀之百世，岂惟故里利阳，馨香无匿也。节春秋，致工祝，既遍称殷礼宜哉！”

此联后有说明：“苍颉庙，在江苏南通市，祀苍颉。”

苍颉，即仓颉，传说为远古时代始创文字的人。黄帝时为左史，或说系古帝。《世本·作篇》：“黄帝使仓颉作书。”

上联概述苍颉造字的有关传闻，曲折有致，颇为入神；下联评论苍颉之功绩，词简意赅。显见作者笔力劲健而有波澜，却又给人以举重若轻之感。作庙祀楹联，极为得体。

书契：犹言文字。《书序》：“古者伏羲氏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释文》：“书者，文字。契者，刻木而书其侧。”

梵右行：梵文由左至右书写，伽卢文由右向左书写。

作者二人：沮诵和苍颉二人合称沮苍，相传都是黄帝的史官，始作文字。《世本》：“沮诵、仓颉作书。”

“惊风雨”二句：《淮南子·本经训》：“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

籀：籀文。古代一种字体，就是大篆。李斯，秦代大臣，楚上蔡（今河南上蔡）人。累官至丞相。以小篆为标准，统一文字。

壁经：汉武帝时，鲁恭王拆毁孔子旧宅扩建宫室，在夹壁中发现古文经传多种，有《尚书》《礼记》《春秋》《论语》《孝经》等，都用蝌蚪文书写。

利阳：利阳亭。东汉地属衙县，在今白水县东北，传为苍颉故里。《皇览》：“有苍颉冢在利阳亭南，坟高六丈。”

殷礼：盛大的祭礼。

作者顾曾烜，清末，民国时人。生平不详。

康有为与张謇对联

当年中国近代改良派代表人物康有为北上赴京，途中特意经江苏南通，拜访状元张謇。张謇知道康有为很有才学，想出联试探一下康举人。有人认为不妥，因为对联比对诗要难多了，不要使人家为难。张謇懂得康有为擅长对联，他知道康有为曾对上难联的趣联：古时候有个和尚，为了炫耀自己的才能，别出心裁地出了个鳄鱼联征对。联曰：“恶溪恶鱼韩退之退之”。其联包含着一个典故，即《韩愈祭鳄鱼文》。（韩愈字退之）前一退之指韩愈，是名词，后一退之是动宾词组，指遣退了鳄鱼。千百年间无人能对，成为“绝联”。到清末康有为才对出下联：“清国清民康有为有为” 。“有为”虽有些自吹“有为”，总算是对上了。

所以，张謇为了投其所好，见面后还是给康有为出了一则上联：“四水江第一，四方南第二，先生来自江南，还是第二，还是第一。”

此联看似平常，实则了得。这上联巧妙之处在于四水，江（长江）、河（黄河）、淮（淮河）、济（大运河），江为其首；四方是东南西北，南为第二。后面又用了先生来自“江南”，便是问康有为，你是处在什么位置上（是“江”还是“南”）？陪座宾客都朝向康有为，看他如何作答。

康有为稍作思索，便不慌不忙地答出下联：“三教儒居先，三才人居后，小子本是儒人，不敢居后，不敢居先。”“三教”是儒释（佛）道，儒居前；“三才”是天地人，人居后。康有为不仅答出了下联，还回答了张謇上联的问话。不愧是“张状元”“康圣人”，上联出得好，下联对得妙，堪称巧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