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白

多年来，我总感觉秋天是慢慢来的。但今年的夏天和秋天的分界似乎比较明显。苏拉、海葵等台风，一阵猛似一阵。一夜秋风生凉意。原来秋天也可以一下子就来的。立秋后，天气转凉的速度就加快了。十几天前我还整夜开着空调，我的一个文友写道：“持续高温，世界像着了火。我尽量把自己往空调间里藏，最好变成一只小虫子才好。也不管外面的花开没开。”而现在，我不仅不需要开空调，夜里还得盖上薄被，否则鼻炎的老毛病又要犯了。季节性鼻炎又称过敏性鼻炎，让我像个时光旅行者，总是最先感受到气候变化，我的喷嚏就是时光进程的刻度。春暖花开或秋风萧瑟，谁能最先感知？除了春江里的那只鸭子外，我恐怕是先知先觉者了。

秋风还不算凛冽，但与夏天的闷热感觉已大不相同。长期做案头工作，我喜欢忙里偷闲散步或凭栏远眺。夏天散步，小心得像个“白富美”一样，时刻注意避开光线直射，专挑树荫下走，且走走停停。尽管紫薇、朱顶红、倒挂金钟、三色堇开得鲜艳，但我无暇顾及，“热闹的是他们，我什么也没有”。因为汗珠正顺着眉毛往下滴。而现在，走在林荫道上，我已尽量往阳光下走了，阳光的金色手指变得温暖而多情。盛夏，从案头抬起头来，窗外满是刺眼阳光，江水泛着白光，总让人有局促感觉。而现在极目远眺，长江如一位阅历丰富的长者，缓慢而沉稳，万吨远洋轮船行走在江面上，似乎静止不动，那是因为江面太宽阔的缘故。江流依然缓慢，但增添了宁静味道，似乎在努力要变得清澈一些，因此江心的水更显平静柔顺。不时有水鸟掠过江面，我叫不出名字，甚至我的视线有时也跟不上它们的节奏，但这不影响我的追逐，我看到翅膀是那么骄傲，可以俯视一切。五座山依次排列，狼山、剑山、军山、马鞍山、黄泥山，点兵列阵，如五颗碧螺簪，随着江势蜿蜒排开。“潮平两岸阔，江束四围圆”，我不知是谁写出这样精彩的句子，但我能体味到他写出这一精彩句子时的心胸和气势，还隐隐感觉到那是描述一个初秋的江面壮丽场景。因为只有在秋天，视线才可如此清澈高远，将风光尽收眼底。

秋风一夜生，吟冷半江水。今年秋天的脚步来得有些快，但一点也没有“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味道，我也不需要“为赋新词强说愁”。这一切变化恐怕与年龄有关。如果在早些年，我会有无限的感慨要发了，而今天，我只是调整了一下角度，再次将视线投向江心，我知时间不长，随着下一个时令到来，江水又是另外一番景色了。到“草木摇落露为霜”时，江面会不会更宽阔？正想着，窗外一股凉意灌进来，秋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