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笑

顾颉刚长女顾康媛，“年幼患病，口哑不能言”。1932年，顾颉刚欲为之做媒，属意于吴春晗（即吴晗），并试着对妻子殷履安说，“我看吴春晗君人颇诚实，又笃学，而需经济的帮助甚亟，不知他要康媛，康媛要他否？似可请冯先生一询他，再由你一询康媛。如果有几分近情，则今年暑假可招其住在我家，与康媛试作朋友。如吴君不成，则赵肖甫君何如？此二人皆诚实，可信其不至弃置；若谭其骧、朱士嘉诸君，虽知其无妻，亦知其需用钱，然不敢作此想也”，后又补充说道，“看父亲意，似‘入赘’亦无不可”，言辞之间，似乎乐观其成。

尽管殷履安并非顾康媛生母，却对继女终身大事颇为审慎，不仅对顾颉刚大泼冷水，“吴春晗与赵肖甫二人，他们未必会肯。因为吴君大学快毕业，自立就在眼前，不会贪我的三四千元。再赵君曾对我说过，他不要本乡的女子，现在要拣漂亮一些、有一些学问的了。在现在时代，婚姻自由，他们决不肯贪一些钱而将就订婚的”，甚至认为“康媛最好不嫁，如贫穷的子给他钱而得自立，时代新法道德观念看得轻，将来说不定要丢掉她，徒多一番苦痛。有数千元而给她自己保存以养老，这是最好的办法”。于是这门亲事就此打住。

吴春晗本来就“家境甚贫”，后与袁震相恋，愈形困迫，不得已而称贷于人。1937年，吴春晗赴云南大学应聘，拉着罗尔纲到江冬秀处借款，罗尔纲原以为一百元足够了，吴春晗却“要多借二百元，留给袁震在北平应用”，江冬秀心知这是胡适的弟子，大方地如数送他了。到昆明后，吴春晗又向顾颉刚借款，顾颉刚倒慷慨，但殷履安相当反感，屡次提醒他说，“吴先生要借钱，你切不可答允多，只好应酬他二百元，恐他永无还的日子”，又说，“吴辰伯款你先可借他二百元，因他永无还的希望”。现在看来，当日的吴春晗未必“不肯贪一些钱而将就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