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祥

我在部队当兵时，因谈恋爱处置不当而造成不良影响，最终受到领导严厉批评，提干之事也搁浅。当年年底，我赌气提出退役申请，后来竟然获得批准。

临离开部队前一天晩上，几个留队战友为我办了一场送别宴。酒席上大伙儿见我情绪低落，便轮番给我说着宽慰话。然而，老郭突然指着我的脸说：“你就是一堆糊不上墙的烂泥，谈个恋爱怎么就弄得如此糟糕。这一下你算是从天上跌到了地下，今后在前途上你休想翻身，对象也只能凑合着找……”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气得我热血上涌，而且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记得我在愤然离席时说了一句：“姓郭的，你不要狗眼看人低，咱们走着瞧。”

因为我在部队有从事新闻报道的经历，回乡后我便找负责宣传的领导毛遂自荐。镇领导虽然把我留下，但言明试用三个月再做决定。在镇报道组的报酬很低，但我使出浑身解数投入工作。不到三个月，我被国家及省市级新闻媒体录用稿件二十多篇，不久，县委报道组“慕名”将我借去。虽然工作实绩也很明显，但只能算临时工。对此，我没有气馁，两年后终于凭着自己出色的思想表现与工作实绩，被破格录用为国家干部。这一年，我还收获了爱情，与县城一个当教师的姑娘结婚成家。

在区机关，我从办事员干起，一路做到副局长。这期间，尽管常有当年的战友邀我参加聚会，但由于心存对老郭的怨恨，我一概予以回绝。后来，听说老郭从部队营职干部位置上转业回乡，分配在本地一个镇政府任中层干部，看来他现在“混”得还不如我，才去参加了聚会，想趁机“回敬”他一番。

那天，我早早赶到酒店，老郭还没到，几个先来的战友闲聊。老刘谈到他儿子成绩一向平平，去年夏天竟奇迹般地考上了重点大学，原因竟是班主任见他儿子学习稀里糊涂而且屡教无效，不知为何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他儿子说：“你就是一根朽木，你要是能考上重点大学，我就倒过来当你学生，喊你老师。”在同学们的哄堂大笑中，他儿子涨红了脸说：“到时候我就让你喊我老师。”打那以后，他儿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刻苦学习、奋力拼搏，最终获得成功。事后，同学们撺掇着要他去逼班主任喊他老师，而此时他儿子早已醒悟，他说：“不，他是我的恩师，我要一辈子感谢他。”原来，他儿子认识到思想糊涂或意志消沉的人有时候确实需要通过如此“强刺激”才能警醒（当然我不提倡这类言辞）。

此时，我不由得联想到战友老郭当年说的那番“苛刻话”，这对我来说不也是一种独特的震动与鞭策吗？我心中对他多年来的怨恨开始消退，那天，我们战友聚会也格外亲密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