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毅

也许是社会发展太快了，现在的人们对古镇老街感兴趣；也许是水泥钢筋见多了，对青砖小瓦、木质门窗有好感，喜欢那些曾经充满烟火气、人情味的地方。

通州区姜灶老街就是这样一个好地方。老街由碎石子和青砖铺成，踩着那砖街漫步，人仿佛从遥远的中世纪走来。岁月的雨水将青砖冲出了一条条细密的沟纹；浅浅的洼痕留着20世纪人群踩下的脚印，雨点有节奏的溅落声，仿佛是老街上诗人画家们吟诗作赋、户外踏青归来的“嘚嘚”马蹄声或吟诵声。

现在的老街太安静了，行人稀少，两边的房屋基本上都关着门，即使居住，也以老人和外来打工者居多，老街有时静得可以清晰地感知风从树梢上来到身边、又往街巷里去的路径，也可以听到我们彼此的喘息声。但我知道，就我走的这条姜灶老街，过去有公社革委会、有信用社、有饭馆和面店、有大会堂、有照相馆、有商店。因为公社革委会需要停吉普军用汽车，所以老街略宽些。整条街上人声鼎沸，姜灶有名望的人会时常出现在这条街上，姜灶最靓的衣服、最帅的发型肯定在这条街上产生，不少俊男靓女在这条街上说说笑笑地走过。

姜灶老街范围较广，不仅有一横二纵的三条主街，还有主街延伸出去的许多弄堂。我向一条弄堂瞧去，弄堂也静悄悄的，几间半旧不新的房屋大都是院门紧闭，只能听见院子里猫狗的叫声，或看见墙角里几株菊花在风里摇荡，阳光透着树影斑斑点点地照在弄堂里。但不经意间，或许就有一幢名建筑闪现眼前，如杨家弄的陆家老宅，又名陆裕泰布庄，坐北朝南，清代中后期建成，正屋七开间抬梁式砖木结构，屋顶为硬山式，结构严谨，用料考究，柱体粗大，而且装饰精美，庄重雅致，《南通县志》上说，是通州少见的现存古建筑，现为通州区文保单位。

虽然老街冷清，但我内心却充满敬意，因为姜灶人杰地灵，有许多名人就住在姜灶老街上，如沈敬夫。百度上介绍沈敬夫是中国近代布商、实业家，状元张謇的朋友和得力助手，两家还有姻亲，沈敬夫的女儿嫁给了张謇哥哥的儿子。沈敬夫富甲一方，曾任通（州）崇（明）海（门）花布总商会会长，他在姜灶老街上的房子，人们称之为“沈家厅”。厅指大房间，也指古代官府办公的地方，称为“沈家厅”，肯定是房子高大宽阔，同时沈敬夫又兼任多种职务，称呼里透着一种尊敬和威严，可以想象，“沈家厅”门庭若市，老街上轿子来轿子去的场景。

又如姜灶另一名人章维善，他开的“章源大”布庄，贸易量列南通州之首，有房屋上百间，在20世纪20年代，就拥有了汽车和自主发电，开了通州民间文明先河，肯定姜灶老街上会有络绎不绝的人到“章源大”布庄看汽车和电灯，让大家看到了好日子和新希望。章维善和张謇是好友，他用持股的方式投资张謇几十万两白银，他的儿子章山民娶了张謇的侄孙女，续写姜灶老街的辉煌和传奇。

现在的姜灶老街外观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样子，和老街旁边车水马龙、热闹嘈杂的现代世界不协调。但我知道，姜灶老街房屋的内部结构也有了大的变化，都进行了新装修和改造，他们平静地生活在这里，淡然地迎着日出、送走夕阳，也有滋有味地追求新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