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志量

放养的鸡，量少价高；鸡场圈养的鸡，量多价廉，鸡味却大打折扣。可是看起来，它们长得一模一样，难以辨识。偏偏有朋友要我给他把关。一大早，老李打来电话，说是要买放养的鸡煨汤，给老母亲补补身子，叫我陪他去菜场看看。

菜场里人声鼎沸，禽类区里，鸭、鹅、鸽们没一个缺席，鸡是当然的主角，黄毛鸡、白毛鸡、黑毛鸡、花毛鸡……有放养的鸡吗？一打听，都是圈养的。老李摇头，很是失望。

我和老李都不情愿白跑一趟，来到菜场外沿街摆摊的市场。小市场东一堆、西一处的，虽不规范，但是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分门别类，品种繁多。单说吃的，多数像是农民自产自销。老李和我想碰碰运气。

东张西望，我眼尖，五十米开外的行道树下，有一个卖鸡的老汉。走近看，竹篮里不单有鸡，还有一根杆子秤。鸡是两只三黄鸡，黄毛、黄嘴、黄脚，品相不丑。

见有人要买鸡，面相老实的老汉很巴结。老李指指竹篮里的鸡，问老汉：“你这鸡？”老汉回答：“30块钱一斤。”老李说：“太贵啦。”

老汉仿佛受了委屈，声明这是自家放养的两只鸡，要多买，也没有。说着，他从翅膀下摸出两只鸡蛋：“你看看，还是正下蛋的鸡哩。”

听老汉说这话，再看老汉的面相，不像在撒谎。我还是不放心：“你这正生蛋的鸡，卖掉不可惜？”老汉摇头，显得很无奈，说是真舍不得，可是儿子叫他到城里享清福，“路途远，带不走，只能卖了。”两只手在鸡身上摸来摸去，依依不舍的样子。

运气不错，没有白跑一趟。老李临时改了主意，本想买一只的，立马决定买了两只。轮到杆子秤派用场了，被倒提的鸡发疯似的扑腾。老汉却动作麻利，很快报出了两只鸡的重量：“8斤6两，就算8斤吧，大家发财，6两是扣的鸡肚里的食，两个鸡蛋也就奉送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老李满意地回家了。我另外有事要办，就骑车继续往前了。

等我办完事原路返回时，太意外了！还是那棵行道树下，还是那个卖鸡的老汉，还是那个竹篮，还是那杆秤。情景几乎相同，间隔了也就两小时。不同的是，篮子里是两只黑毛鸡。

我气不过，不知是对人还是对鸡，对老汉还是对自己，远远地脱口而出：“你这鸡！”

见有人要买鸡，面相老实的老汉很巴结。等他一看是我，不响了。

骑车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很纠结，要不要告诉老李呢？这识人和识鸡都好难啊！

快到家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