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君子

“人是善忘的动物，过两天他们就不记得我们做过什么了。” “可不管过了多少年，人，依然会追求真相。”

这些振聋发聩的台词，来自正在热映的故事片《白日之下》。这是一部依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原型是香港多起养老院虐待事件，简君晋导演借此题材探讨养老院的法律健全问题，以及新闻报道是否要和流量作妥协等尖锐的社会问题，并且推动了“香港康桥之家案件”张建华的公正判决。导演传达了一个观点：要警惕那些存在于阳光之下的罪恶。

故事的女主角凌晓琪（余香凝 饰）是一名报馆的调查记者，一开始，她并非多么有正义感，而只是想通过搜集护工虐老的证据，尽快写成一篇轰动性社会新闻，升职加薪；她混进“彩桥之家”后，伪装成老年院友通伯（姜大卫 饰）的孙女，为了获取内幕消息，她甚至花钱贿赂居住在院舍的义工，但在发现院舍护工的虐待行为以及院长对院友的性侵后，晓琪逐渐流露出其社会责任感。因为她的轰动性报道，“彩桥之家”被政府勒令“钉牌”，无家可归的院友冒着大雨，纷纷指责记者多管闲事，是一个“害人精”。

我们会看到一个真实到近乎纪录片的故事。影片的前半部分，观众会代入女主角的急促脚步及好奇目光，逐一解谜，揭露人性深处的黑暗底色。而在后半部分，电影进入了正邪对峙的类型化叙事之中，但能看出，导演仍设法避开常见的道德说教，而是将批判的矛头指向社会的结构性问题——媒体和公众的选择性无视，以及保障支援老弱伤残人士的制度性缺失。

演员们的精湛演技已经受到本届香港金像奖的肯定，余香凝夺得最佳女主角；76岁的姜大卫凭着时而疯狂呆萌、时而充满智慧的双面表演，夺得最佳男配角；梁雍婷通过扮演小玲这一智障女孩，以细腻准确的眼神、动作和极其有限的台词，生动演绎出女孩被院长性侵时的恐惧、无助与愤怒，夺得金像奖及第17届亚洲电影大奖两个最佳女配角大奖。无独有偶，作为反派的“彩桥之家”院长章剑华（林保怡 饰），也生动演绎了反派人物的双重性，他因性侵小玲被法庭起诉，但他也一手建立起院舍，让残障人士有安身之所，更亲手照顾他们。林保怡出场时，头部小幅摆动，一只眼睛没有聚光，又老又弱，然而却通过阴晴不定的微笑，演出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电影《白日之下》通过展现社会各阶层的痛苦，去聆听弱者的诉说，尊重他们生而为人的权利。一部兼具社会意义与人文关怀的好作品理应如此，它的最终目的是引发观众对于个人选择和社会责任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