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莲

草原的中心在哪里？我们无从得知。它和宇宙的中心一样，渺茫神秘。现代人似乎能让不同城市之间界限分明，人们在假期时一股脑儿地涌向市中心，已成为如同农民们对自己收割麦子的时令一般熟稔的小习惯。我们无法评判对错，扼杀市中心的吸引力就像让层层叠叠的浪潮逆转方向，是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更多的就业机会，更好的发展前景，我们拥有对市中心的无尽想象力。或许有一天，当我们站在市中心的某个角落，渺小的身影被林立的高楼深深掩埋时，我们会发出这样一声感叹：在这样昼夜不息运转的世界里，有什么是真实的，又或者说，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这就是城市和草原的最大区别吧。城市吸引人类去占有，而草原吸引人类去臣服。刚刚读完《我的阿勒泰》，李娟笔下的草原纯粹绚烂，徐徐铺展在我眼前的是无边无垠的绿色和蓝得仿佛要滴下来一般的蓝天。随着岁月的变迁，大草原的面貌也经历着一遍又一遍的轮回，但不变的是，总是会回到最初的广阔与温柔。时常幻想，如果草原有中心，那一定是最具诗意的一处所在。毕竟，在草原的中心，定是不知世事轮换，无论岁月奔流。那里太阳也炽烈，花朵也娇艳，它是深刻的永恒，也是风儿经过的瞬间。

《我的阿勒泰》这部作品，确乎是站在草原中心的浅浅絮语，读李娟的文字，似乎骑着她家的老式摩托车，在轰鸣中穿过春天的大地，不觉间走上了一条通往清水泉的路，尽享那一汪纯净清澈。又似乎回到了难以忘怀的记忆里，方寸之间，外婆吐着舌头，就如同她做完其他错事一样自然而然。荒野中的美梦也从来不会寂寞，在一块大石头上，便可消磨半天的光景。

草原的力量是温和与磅礴的，而草原的中心，会是怎样灵魂般的存在呢？是那汪清泉，还是眼眸晶莹透亮的牧羊人，又或是途经大草原的旅人，张开双臂，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原的中心，自然气息最浓郁的地带。

草原的中心，可能是有些人生活的重心，也有些人穷尽一生，只能途经，无法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