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毅

似乎有了人类，就有了酒。原始部落祭祀时，台案上摆着兽头，陶碗里盛的就是酒——一种发酵的野果汁，表示对先辈的尊敬。现代意义上的“酒”，是生产力发展的产物，有了粮食的剩余，才有了酒。酒先是贵族的专利，后流入民间，流入社会。如今，世上的酒有上万种之多，可分为白酒、黄酒、葡萄酒、啤酒、药酒等，真可谓是应有尽有。

人类社会里，酒，分外夺目，觥筹交错的鸿门宴融进了刀光剑影，每杯酒都藏匿着杀气，举杯和落杯之间就可能历史改写；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以酒攻心，几句话、几杯酒、几碟菜，就将军事大权揽为己有，但后来和弟弟对饮，又“烛影斧声”，莫名其妙在酒中暴亡……因为是在历史的紧要时刻，又是面临能定乾坤的大人物，好像每一杯酒都是一声惊雷，酒成为推进历史进程的工具，那甘冽爽口的液体充满着惊心动魄和飘忽不定。

在我看来，历史上第一个深谙酒性的人，应该是曹操了。在赤壁之战紧张、激烈的气氛中，是酒给了他豪情、胆魄和诗魂，使他吟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以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样懂酒爱酒又振聋发聩的诗句。曹操想一统天下，载歌载舞，然遇到强敌，只能哀叹人生短暂，想通过喝酒麻醉自己，等待时机。他的诗句让人看到一个真实的政治家形象以及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诗人豪气。

酒是散发性的，越喝越兴奋。古人喝酒喜欢露天，不在露天也在四边皆空的亭子里，或者在敞开的船舱中，显得既随意，又见性情。被从太子身边贬到九江的诗人白居易，在船上喝酒：“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因为缺少弦乐，呼来了琵琶女，怜香惜玉加上酒精的作用，白居易才如泉涌，写下了千古名篇《琵琶行》。而现代人虽饮酒机会多，但喝酒地点都在酒店，而且是包厢，一格一格全封闭，有的在包厢内还加了屏风，喝酒时内心也是想东想西、患得患失，比起古人来，显得小心虚假多了。

中国人离不开酒，即使不喝酒，也要备着，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成礼，酒成了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必需品。与友送行，必是“劝君更尽一杯酒”；婚宴上新人的交杯酒是重要的环节，闪烁着“白头偕老，永浴爱河”的美好祝福；清明时节，一捧纸钱，几杯薄酒寄托着尊敬和哀思；而春节过年，全家人围坐一桌“饮”的就是天伦之乐酒。

人活一世，很少有没喝过酒的。平时多炒了几个菜，就会想到喝一杯，酒可以营造出一个不同于日常生活空间的环境，环境一变，人的心理也有了变化。本来不爱说话的人，因为喝酒，有了说话的欲望，有了表达的诉求，有了还原自己本来面目的胆识。从这个意义上说，酒就不是一种物质液体，而是一种精神液体，所以爱喝酒的人说，喝酒是喝感情，喝酒是喝朋友，宁伤身体不伤感情，伤了感情就少了朋友。酒逢知己千杯少，青年人出于兴趣喝酒，中年人因为应酬喝酒，老年人因为寂寞喝酒。

喝酒不一定要有海量喝下大量的酒，但最好要能有胆量和肚量去面对复杂的社会、坎坷的人生。“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人生这杯酒，不好喝，也难喝，但必须喝，推也推不掉。愿你我人生的这杯酒，能醇香绵长、有滋有味，达到最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