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林

曹顶生下来，家人发现他头上有三个发旋，于是呼为“顶儿”。长大后，又名“鼎”。少随其父在通州余西盐场一大户人家为佣， 并从主人姓。主人曹大宾，其通州始祖是从常熟迁来的元末盐铁司副使曹尧卿，亦即明末评书艺人柳敬亭的通州一世祖。明朝刑部侍郎陈尧在《大观楼稿》中亦有记载：“曹鼎者，曹氏仆夫也。”史又称曹顶为“耆民”，是指曹顶曾当过船老大。曹顶身强体壮，骁勇会武，识水路，善驾船，又胆识过人，慷慨仗义，经常领船队出没江海，威信很高。

公元14世纪到16世纪，我国东南沿海州县屡遭倭患。明朝永乐十七年（1419） 我大败倭贼于辽东，倭患稍息。嘉靖元年（1522）倭患又蜂起。由于明朝闭关锁国，我国南方的奸商、土豪、流氓、海盗，亦髠首跣足、短袖弯刀装扮，与倭寇勾结，连舰百艘，杀掠盐场，攻州夺郡，残害百姓。通泰盐场曾平静运营百十年，军队武备废弛，一旦猝闻倭警，远近震骇。灶民中的勇敢者于是自发抱团自卫，扼杀倭寇，捍卫家乡。曹顶就是这样一位带领灶民兄弟勇敢抗倭的英雄。每闻警报，“诸军畏，惟顶闲暇应之，勇自百倍”。临战，他总是冲杀在前。地方志书上说，每出战，他总在队前，“矢石无畏，一以当十”。并吩咐灶勇：“慎毋后，恐为敌所乘。”一次他手中的盾被敌寇击扑，众皆失色。而曹顶毫无畏惧，迅即 “夹枪树盾，乃拾石卵回击之，敌不敢近”。

嘉靖三十二年（1553），倭寇犯太仓，总制尚书张经征兵于两淮灶勇，组成水军。曹顶年虽四十，仍慷慨应募。他作战果勇，又有经验，被点为头目。领兵五百，战船30艘，隶属千户姜旦部，初操练于狼山江面。随后即奉命南下抗倭。首次与倭船交战于江中，曹顶先以长矛刺贼操舟者使其坠水，然后奋身跃上倭船，沉其铁缆，纵火焚之。船中倭寇大乱，纷纷跳水逃命。江南水兵乘势合围，此举大获全胜。曹顶所用战船都是从盐场募集来的江船，平底，举动轻捷，利于哨探，也利于江淮海边水战。而倭船为海船， 尖底。长江口暗沙多，容易搁浅。曹顶故意将贼船引向暗滩，终使倭寇吃了大亏。倭寇此次大败后，每听到曹顶的名字都会胆战心惊。

倭寇侵犯通州盐场有数十次之多，而且直逼通州城池，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嘉靖三十三年（1554），倭寇的奸细探得通州水军南下，城内空虚。三月二十四日起，先后有百十条贼船，载两三千倭寇，相继登陆，侵入吕四、余东、余中、余西诸场，一路烧毁1400余家房屋。三月二十六日盗寇拥入金沙场，烧毁220余家房屋，杀死灶丁43口。四月初二，倭船麇集于狼山江面，登陆后，沿路烧毁 5800余家房屋，杀害葛辉等男女944名乡民， 直扑通州城下，占据了州城南门外的西寺等处。所幸通泰参将解明道和扬州通判唐维有一标人马早先驻在城内，带领百姓坚守城池。扬州、泰州闻警，立即驰援，结果在州城西遭到倭寇伏击，援兵首领洪岱、文昌龄等壮烈牺牲。

在江南的曹顶水上义兵（应募的灶勇称义兵）闻警，立即北返，进行扰战。倭寇怕水上官兵断后，遂放火烧毁西寺和南望江楼，暂时退至江滨。曹顶乘机进入城内会合。四月十九日，曹顶奉命带兵出城袭击，在各城门口擒获紫衣奸细贼探10余人，斩获倭首24级。我兵亦伤30余人。曹顶时而出现在城内，时而出现在战船上，令倭寇提心吊胆。倭寇怕我方大批援军驰来，于二十四日发起攻城之战。解明道、唐维督兵登城，发火器、抛砖石、放飞箭、挑云梯……激战八个时辰，射杀倭寇百余人。同时江上有曹顶袭扰，迫使倭贼不敢全力攻城。拖到二十八日，徐州兵备副使李天宠率徐州、宿迁、邳州的援兵赶到，城内城外江上，三路合击，逃得快的倭寇抢登数十艘贼船，遁海而去。这时解明道命曹顶、蔡伸带兵，在城外各处捜剿残余倭贼，又斩获寇首71级。

嘉靖三十四年（1555）和三十五年（1556），南通军民又多次击退倭寇的来犯。曹顶每上战场都冲杀在前，他一人前后共斩获敌首数百级。每获战功多让于“侪辈”，每有赏赐多分给同战勇士。官府几次评功授官于他，他皆辞不受。

嘉靖三十六年（1557）四月十一日，倭寇乘风雨天来扰。其前锋七十余人，从掘港登陆，一路劫掠到白蒲，被海防副使马慎的兵马围于陈家庄，斩获贼首30余级。余寇西窜，企图退往江边。曹顶带领十骑，一气追击残寇20余里。倭寇退到单家店，见我前锋人少，又结集人马反扑。曹顶与之大战三个时辰，再将倭寇杀败。倭寇又向狼山方向逃窜。曹顶策马横刀，紧追在后，不料因坐骑飞跨泥塘时滑倒，壮烈牺牲，年仅44岁。

曹顶殉国后，通州人在去狼山的路上建了曹公祠和曹公墓。曹公祠内塑有曹顶坐像。近代现代化先驱张謇为曹公祠撰联曰：匹夫犹耻国非国，百世以为公可公。

曹公祠在20世纪60年代拓宽道路时拆除，唯留下祠前的两棵银杏树。曹顶殉难地单家店（今通州区平潮镇）建有曹公亭。2017年，南通市人民政府在原曹公祠西北辟地150亩，建造了曹顶纪念公园。

（图片由南通市政协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