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广玉兰

一只两只很多只

□吴华英子

小区有很多流浪猫,它们通常会在灌木丛中小心隐藏,偶尔出来觅个食晒个太阳,见人,瞬间没影儿。大多人不会留意它们,也有人心生嫌弃,说它们叫声难听,尤其春季。但无论怎样,它们都勉强活了下来。即便大雪纷飞时,也总能看到它们小小的身影或远,或近。其实,它们的存在仅是存在,不会给人造成太多困扰。

小时候,老吴带回一只猫给我,说朋友送的,名曰波斯,蓝绿异瞳。它可能也知自己与众不同,很快成为村宠,方圆几里的田园猫天天追随,一时间,我们家也算门庭若市。再娇贵的猫在农村都是散养,不驱虫,不绝育,吃的是剩菜,睡的是草垛。老家房屋是留猫洞的,所以,它完全散漫自由,来去无常。家人也不担心它会走丢或被盗,毕竟彼时普遍不宽裕的乡下,很多人也不是每天都能留下什么好吃的专门给猫,若不是要捕鼠,养猫是负担。

放在今天,我可能会给我的波斯猫起个特别洋气的名字,比如摩卡、吉米,再不济也可能会是甜甜、雪梨之类的,但没有,家人只唤它“咪”,然后拖出长音。“咪”性格泼辣,有它在,家里几乎听不到老鼠夜间窣窣的走动声,偶尔还会看到它叼着半死不活的老鼠踩在屋脊上,比田园猫还厉害的样子。“咪”在老家生活了将近十年,直到我出嫁离开,它还是村里一枝花,有着盛世美颜,娇媚可人。后来听说,它学会了打架,时常负伤归来。老吴说,屡战屡伤屡伤屡战后,村里的大猫小猫,公猫母猫,只要见到它就开始躲,俨然村中一霸。

有过“咪”的出现,后来的生活里,每每在哪看到猫的身影,无论它是什么品种,心中总是泛起些许温柔。不知是对已故“咪”的怀念,还是对此物种有着天生不可抗拒的接纳与亲近,总之,我开始留意身边的一只,两只,很多只。

我喂楼下流浪猫的时候,开始没当回事,它们也并不亲人,每次都会等我走远才会狼吞虎咽。我们仿佛遵循了某种规律,互不搭讪,它们有它们的世界,我有我的。后来时间久了,它们中有些变得磨人,只要听到我的声音看到我的身影就会立马迎上来。老华说过,猫是奸臣,你喂它,它自然会对你亲近。不管是不是,一种超越物种之间的信任总能让人生出几丝暖意,从此对它们上心。小区人大多良善,物业也人文,对于我一日两次的投喂理解及宽容。偶有人抱怨车座被猫踩脏,也仅是抱怨几句。

喂养它们本是件简单自然的事,不过是买了猫粮与罐头冻干之类的,按时按点投放。但我完全忽视了它们的聪明与呼朋唤友的能力,更忽视了不知从某一天开始,我与它们之间不可分割的情感链接。小花总是我最爱的流浪小只,年初突然生病去世。我对闺蜜说,它让我对生命的意义有了重新认识,以及能够让我沉下心来去思考,活着,存在,究竟是为何。

说起来都是平淡的琐碎,但我是多么喜欢这种平淡的厮守。我与它们,我与世间,如果有期间,愿是永远。

2022-04-02 1 1 南通日报 content_93877.html 1 3 一只两只很多只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