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和

这场反粪霸斗争发生在百年前的如皋城。

长期以来，如皋城的粪肥一直由郊区农民上街收购，城区粪水是郊区农村肥料的主要来源。1922年初有个叫许国祯的律师动起了粪肥的心思，他想借城里的粪水大发一笔。为了垄断如城的粪肥，实行专买专卖从中牟取高利，许国祯联合如城的顾澄之、周绍武等人买通官府关节，获准成立了“皋腴肥料股份公司”，在如城四门外建造大粪池，购置收粪工具。然后由这个公司雇人挨门逐户向居民低价收购粪肥运到大粪池贮存，再以高价卖给农民。这样一转手，“皋腴肥料公司”暴利满满。

贪婪的许国祯还施展了“借鸡生蛋”的伎俩：他自己拿出的资金很少，而是以优先购肥为诱饵，招来如城近郊的富户投资成为股东。这样，“皋腴肥料公司”就可获得足够的流动资金，股东们就可买到所需的粪肥。而一般农民就休想像以前那样到城里买到廉价的粪肥了。

许国祯带头搞起的“皋腴肥料公司”直接侵害了近郊农民的切身利益，影响了他们春耕生产所需的粪肥，农民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不久，引发了一场惩治粪霸许国祯，捣毁“皋腴肥料公司”的“重磅炸弹”。

“皋腴肥料公司”成立后，每天需要上百个劳力从事买粪、运粪、卖粪的操作。这些劳力当然都是近郊农民。这些被雇佣的农民对“皋腴肥料公司”的内幕看得清清楚楚，对许国祯的用意也通通洞烛其奸。

他们“人在曹营心在汉”，既是“皋腴肥料公司”的雇佣工，又是惩治粪霸许国祯的自发组织者。他们回到本庄本村，把“皋腴肥料公司”的内幕同农友们广泛交谈，人人都对许国祯怀着怨恨，随之处于摩拳擦掌，一触即发的状态。果然4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四郊农民千余人扛起钉耙锄头等生产农具，汇合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如城进发。他们首先捣毁了西门外的大粪池，接着捣毁了“皋腴肥料公司”办公用房与许国祯的住宅。农民们在许国祯家里没有找到其本人，随即到公司的另一个头头顾澄之家里，砸烂了顾家的一些家具。以后这支队伍又出东门继续平毁东门外的大粪池。以发泄积郁已久的怨气。

许国祯深知，“皋腴肥料公司”积怨太大了，再加上平时做律师也得罪了一些人，待在家里凶多吉少。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慌忙中换了一副打扮，坐上独轮车让人从南门推出去，想到南门外的一个亲戚家里避避风头。恰在这时，迎面开来一支远郊的农民队伍，他们是来为近郊农民助威的。队伍里有人看到独轮车上坐着戴黑色眼镜的人，感到形迹可疑，喝令其下车。只见此人言语支吾，忐忑不安。一个农民伸手将他的眼镜卸下。有人说，许国祯眼睛有毛病，他可能就是许国祯。许狡猾地说：“我不姓许，你们认错人了！”农民们厉声地说：“你不姓许，你是谁，再狡猾马上要你好看！”许国祯哑口无言了。

农民队伍押着许国祯向东门外老荒场行进，正好与在东门外平毁大粪池的队伍汇合，大家为抓住许国祯欢呼雀跃，拍手称快。随后，押着许国祯向北门外走去。走到北门外大街尽头，到了皇亭（解放后，此处属如皋肉联厂范围），就将许国祯绑在亭柱子上示众。

农民们的愤怒情绪愈发激烈。有人提议：“许国祯做讼师（律师）欺人，办肥料公司欺人，眼瞎心毒，把他打死！”有人说：“不能出人命，打死人犯法，许国祯想赚钱，想吃粪便的‘甜头’，就让他吃吃大粪吧！”众人随声欢呼：“这个办法好！让他吃百页卷儿包屎！”随后有人到豆腐店里找来几张百页，包起了屎块，塞到许国祯嘴里。这就是近百年来如皋城乡流传的歇后语“许国祯吃屎——津津有味”的来历。

当地方官员获知许国祯被农民拴在北门外皇亭时，立即令警察局率员赴北门外营救，同时还商请驻在南门外大觉庵的军队派兵将他救出。许国祯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但至此许国祯才经营了两三个月的“皋腴肥料公司”倒了！许国祯也不敢再在如皋做律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