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

每每想起家乡，记忆最深的是早晨的刮锅声。“吱吱——吱吱——吱吱——”的刮锅灰声，把人们从晨梦中惊醒。起床了，煮早饭了，出早工了……

过去，农村土灶都是用的生铁锅，钢精锅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才出现的，使用范围受限。生铁锅使用时间一长，锅灰就增厚，锅灰增厚后的生铁锅，传热慢，在缺少柴火的年代，人们节俭意识特强，故每隔几天就要刮锅灰。刮一次锅灰，烧煮时就能节约两把柴草。人穷，就逼着人学会算计。

刮锅灰，采用“倒扣法”，即把生铁锅从土灶上用铲子一拨，手一带脱出，倒扣在家门口的地面上，地上放一小草把，将锅边搁在草把上，“锅脐”向上，然后用铲子由“锅脐”向下慢慢轻刮。一边刮，一边用手将铁锅拉转，等锅的反面都刮到了，刮锅灰的程序就算完成了。刮好的铁锅放在土灶上，烧点热水洗一下，接着就可煮早饭了。生产队时期，老百姓出早工，不少人早晨起来刮锅灰，然后煮早饭，后又要出早工，往往洗脸都来不及，有的人出工时不小心将手上的黑锅灰带到了脸上，引起人们的笑话。农村有人说：“扒灰佬儿”要被老婆涂锅灰。

看是不起眼的锅灰也是很有用处的。锅灰的学名叫“百草霜”。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和缪希雍的《本草经疏》都提到“百草霜”。《本草经疏》中说：“百草霜乃烟气结成，其味辛，气温无毒。”“百草霜（锅灰）”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外用有利于伤口愈合，还可治疗痢疾等十多种疾病。以前农村骟猪匠阉割小猪、阉割公鸡……手术后，骟猪匠也会叫主人拿出“锅灰”，在伤口处涂抹一下，这样伤口就不会感染，几天后就愈合了。

现在，农村多数家庭也用上了电饭煲、电炒锅、微波炉、高压锅等，用的燃料是电力或液化气，大铁锅，即传统的生铁锅也用得很少了。因此，现在很难见到那“刮锅灰”的情形了。“吱——吱——”的刮锅灰声成了梦中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