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铁生

多年前参加某艺术节活动，得赠南通博物苑精美文创产品铜胎画珐琅书签，色彩华美而质地厚重。儿子去苏州旅游，带回60元一片的小叶紫檀书签，虽是边角料制成，但加工打磨仔细。雕有“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十个小篆，颇有书卷味，紫黑色木质纹理沉稳漂亮，还系有一束垂丝坠珠可露出书外，古色古香雅致得很，现在成了孙子的书中用品，这也是我家中最昂贵的书签。再去网上看看，还有鸡翅木、金丝楠木、檀香木等多种边材做的，价格100至400多元的都有，书签价超过了书价，昔日的红袖添香夜读书，而今成了红木添香夜读书。

不由想起我们儿时用的书签。六七十年前彩色印刷是比较少而昂贵的，印刷厂利用铜版纸的边角，印上精美而小巧的条状图片，穿上彩色丝带，就成了书签。灯谜爱好者杨庆友老先生，在旧藏书里翻出两张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文化宫发的猜谜奖品，我有一见如故的感觉。那时我与陈学海、周松林、李民族等参加了文化宫业余知识兴趣爱好小组。当时上高中的我们经常去文化宫，创作并写贴谜条供市民猜射，猜中者的奖品就是一支铅笔或一张书签，而且它们是等价的，可见那时大家对书籍的爱惜，书看到哪里停下来折个角都不舍得。

据考，书签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当时称牙黎，即取象牙或甲骨之片制成；“签”最早指竹子削成的有尖儿的小细棍或扁形片状物，“书签”一词最早出现在唐朝，在杜甫的《题柏大兄弟山居屋壁》中有“笔架沾窗雨，书签映隙曛”。由于纸张印刷术的逐渐推广应用，书中之签的种类更是五花八门，可以是一片树叶、一片药草、一片织物、一块陶瓷片、一片金属……清代唐孙华《笔床》诗“湘竹离离欲作堆，书签砚匣自追陪”。画家黄宾虹《贵池坞渡湖北埕古松歌》曰“书签画轴纷披久，凉阴谡谡风生肘”。可见文人酷爱使用并离不开书签。

至今我留存的老书签不多，但都很有特色。一是“红楼十二钗香木书签”一套十二只，是外出旅游时在景点购买，分别写着“元春省亲”“迎春诵经”“探春结社”“熙凤弄权”“宝钗扑蝶”“黛玉葬花”等，各具情态分述名著中的故事。这应是女孩子的读书用品，而今留在我老汉手中，情何以堪？二是我在地摊买书时夹于书中的，这是一紫黑色金属片镂空的少数民族少女侧面像，头饰华丽精巧，胸前彩带飘过；三是最常见的纸质长条书签，绿色椰子树下，一位红衣少女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放牧，左上角题有“海南牧歌”。

记得20世纪60年代我在医药公司上班后，曾渴望去大城市游览，而不是去名山大川，于是购有北京、上海及南通五山等地的名胜风景书签多套；那时爱读《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于是也购有这些古典名著人物的成套书签；当然还有那时流行的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印制品，以及赵丹、秦怡明星照片等制作的书签；记得我们在手工劳动课上，还学做过采集桂花叶或红珊瑚植物厚叶，做成的叶脉清巧纤细的树叶书签。陕西卫视《华山论鉴》节目中，藏家拿出刘炳森隶书立轴陈毅《题西山红叶》诗：“书中夹红叶，红叶颜色好。请君隔年看，真红不枯槁。”道出树叶做书签之美妙。人老了不再想红袖添香好读书，现在的我则喜欢杂读乱翻书，有好的内容夹张书签留个意，或成为有感而发的写作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