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东

叶炳如为楹联名家。所制二百一十六字军山长联，建亭而立军山之侧，为南通州一道胜景。军山，南通临江“五山”之一。相传曾为秦王屯兵之地，故名。明代山西高僧法空住持军山，创建普陀禅院。狼山总兵曾题榜山门，著名书法家董其昌撰写《军山普陀别院碑记》。昔时军山，寺庙、宴堂曾多达百余处，为东南佛门圣地。俯瞰军山，山水相依自然构成一幅八卦图。古迹有：燕真人洞、白云泉、四贤祠、包公祠、董其昌碑刻及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民办气象台等。新建胜景亦有大观瀑、观景廊、望江台、潇湘榭等，与周边清碧涧溪、葱茏林木天工巧合，融为一体。联曰：

问胜境军山，都说秦皇伊始，虎帐柳营已杳，箫心剑气何留?寻刘郎故道，石阶新砌，青松依旧。观岩间急瀑，壁跃银龙，旭日长河，虹悬金浪。纵目望烟水云峰，苍茫空阔。扬子奔流到此，巨舰远帆，推开万顷风涛。面对海天壮色，顿添豪兴，也学墨客骚人，挥袖浩歌：大江东去，画图难足!

有普陀别院，传言菩萨曾来，净瓶琼露犹存，禅意玄机谁悟?谒古刹丛林，玉佛至尊，庙阁巍峨。赏槛外檀香，芳馨幽谷，高冈明月，霜染重楼。侧耳听晨钟暮鼓，飘渺清悠。细茶漫品若斯，雪芽碧叶，唤取九霄霞霭。且将跌宕浮生，俱视淡然，还为凡夫俗士，举杯闲话：鸿雁南飞，乌兔如梭。

全联216字，无重字。不用马蹄格，只讲平仄自然相对；对仗工整，符合联律，抑扬顿挫，节奏优美和谐。试以联对视角，将上下联按各分句标点，解构赏析如下：

1.问景：开篇用一问，惊世骇俗。上联“问”秦皇虎帐柳营；下联“有”菩萨净瓶琼露……人耶、神耶，于今安在！

2.寻踪：用两个动词。上联用“寻”刘郎故道，出典清闽人刘铭芳，字南庐，曾游军山并纂《南通州五山全志》，其墓在狼山脚下，与骆宾王、金应墓并列。下联“谒”古刹中的玉佛至尊。人、神同列，发思古之幽情。

3.参禅：岩间急瀑，展现人间各色情境；槛外檀香，袅娜佛家冷月禅意。古人云：人人皆为槛外客，是也。

4.邈迩：此为联意之重点。“纵目”“侧耳”加强抒情主人公之观测力度。烟水云峰与晨钟暮鼓，一远一近，形神空灵。

5.壮柔：巨舰远帆之“扬子”，雪芽碧叶之“细茶”，一壮阔，一柔婉，暗喻两种不同的人生状态。

6.归心：海天豪兴与浮生淡然，墨客骚人与凡夫俗子，挥袖浩歌与举杯闲话……林林总总，都是生命活动的两个侧面，人生画图都将随日月永恒。

楹联非同诗联，虽需优雅动听，传情达意，或有时更需拍案惊奇，醍醐灌顶，蓦然顿悟。纵观叶炳如的军山长联：联律自然、联意绵缈；上下推演、逻辑严谨；切合语境、启悟心志；长而严谨、微而烛照。且发思古之幽情，动扣心之闳思，不失一副厚重之绘景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