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台

“五洋”，旧时指经营洋油、洋烟、洋碱、洋烛、洋火的总称。洋油即煤油，主要用于民间照明或作燃料；洋烟即香烟；洋碱即肥皂；洋烛即矿烛；洋火即火柴。过去，对来自外国的物品都冠以“洋”字，譬如：洋钉、洋纱、洋布、洋袜、洋伞、洋面、洋机等等。民国年间，如皋城经营“五洋业”比较有名的店家有石合泰、李懋记（店主李浩明，即国际刑事鉴识专家李昌钰父亲）、春生福、协大等。其中最为有名的要数“石合泰”。一段时期内，石合泰可称得上是如皋的“五洋”之王。具有苏中地区特色前店后宅的石合泰民居现仍保留在如皋老城区海阳北路文峰大世界西侧。

石合泰店主石筱舫，系如皋西南乡张黄港人，原为张黄港一旅馆客栈零工。一次外商遗金，石筱舫拾金不昧，款归原主。外商感其品德高尚，遂资助他经营“五洋商店”，于是他便在如城开了一爿店面，出售“美孚牌”煤油、碱粉、“鹰牌”矿烛、肥皂、英制“卜内门”化肥（旧称“肥田粉”）、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所产各种名牌香烟等。石合泰店面位于如城大寺巷内北首坐西朝东，仓库在北门外花市街东北河岸。业务以批发为主、零售为辅，还在如皋东乡掘港镇（今如东县城）及南通等地设有分店。经营的大部分商品是“代销”或“经销”。“代销”商品，原本没有风险，利润丰厚，如遇价格涨落频繁获利更多，涨时将存量少报，落时将存量多报，都能获得额外收入。“石合泰”的推销亦具特色，组派专人将香烟拆成散支，沿街用“洋号”“洋鼓”吹打，对过往行人广发烟支；将“肥田粉”（即化肥）装成小袋送到农村发给农民试用，均不收钱。新颖的推销方式，收效甚大，销路遍及如皋各镇和农村，还远销南通、海安、富安、安丰、东台等地。经营业务日趋发展，名声远扬。“石合泰”积累资金雄厚，除善于经营“五洋业”外，还得益于汇划猪款。如皋农民饲养的生猪多，生猪出售时大多以赊欠的方式卖给贩运的猪贩，待其运往上海出售后回来给款。因猪贩携带现款不便，石合泰利用机遇在上海虹口区的通州路设庄代猪贩汇划。上海猪行有付给期票的，猪贩不能久等，更必须交其划归代汇。汇票本有路期，且有猪贩暂不需要用而过期兑付的。划款兑付时，如店中拮据还可出具本票应付，因该店信用度高，各商家照收不拒。这样无须支付利息，扩大了资金流转，充实了供应货源，如遇物价上涨，囤积货源较多，更是财源滚滚。

后来，该店由石筱舫之子石星北经营。石星北为性情中人，善于交际，热衷于宾客盈门，迎来送往，不专事一线经营，管理涣散，制度虚设，挥霍浪费严重，预付挪借，耗资甚多，逐渐表面上好看，骨子里掏空。迨至民国23年（1934年）时，如城钱庄业亦经营猪贩汇划业务，与“石合泰”形成竞争之势，“石合泰”感到空前压力。奈因猪贩与“石合泰”系多年老主客，情谊较深，虽想方设法拉拢，代划客户还是渐渐丧失。后来钱庄业又设计谋收集其在市场流通的“本票”，聚集巨额本票，集中性要求该店兑付，使该店措手不及，以致本应见票即付的承诺不能兑现。消息传开，各商号凡存有该票者，均持票前往兑付，造成挤兑风波。虽经协商缓解，但久负盛名的“五洋大王”，信誉毁于一旦。“猪款汇划”路塞，空虚的内情必然外露，“石合泰”再也难以支撑。斯年事发后不久，店主石星北染病不治去世，“石合泰”随之闭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