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西
关注“国家大剧院”公众号已有一段时日，发现北京的歌剧活动很丰富，且票价更亲民。在上海，最便宜的一张歌剧票也要80元，但是在北京，花上60元就可以欣赏到国家大剧院与阿曼马斯喀特皇家歌剧院、洛杉矶歌剧院等联合制作的德利布歌剧《拉克美》了。
我很想秋天飞去国家大剧院现场欣赏一下《拉克美》，不过为一场剧还要搭上来回机票费，似乎也不划算。想了想，不如还是找个折中的娱乐方式，宅家刷刷片子吧。
刚过去的这个周末，看了部动画片《失常》。影片讲述的是一名成功学作家迈克尔受邀来到辛辛那提为自己的新书做演讲后发生的一系列的故事。从乘上飞机开始，迈克尔就显得焦虑不安，处于一种“失常”的状态。抵达辛辛那提之后，更是眼前出现了幻影，前女友仿佛如影随形质问着他为何当初甩了她。他去约见了前女友，两人又不欢而散。之后，他在酒店里邂逅了前来参加他演讲会的粉丝丽莎，两人一见如故，发生了一夜情。整个过程，迈克尔显得神经兮兮，不出所料，次日上午演讲时状况百出，辛辛那提的这一趟经历并不美好……
电影有些无厘头，但拍得幽默有趣，动画形象也十分逼真，看得我数度笑出声，绝对是打发时间的“乐事薯片”。何况，影片里还播放了三次《拉克美》里最著名的咏叹调——《花之二重唱》，使得动画片的格调大为提升。
第一次播放的场地是辛辛那提北肯塔基州国际机场。飞机降落，迈克尔拉上行李，他嫌机场的广播干扰声太吵，于是拿出iPod，插上耳机，一边拖着行李一边听歌，耳机里传来的正是《拉克美》里的《花之二重唱》。
他搭上了出租车，在前往弗雷戈利酒店的路上，百无聊赖的迈克尔吹起了口哨，司机调侃他：“你吹的口哨，是英式的吹法。”迈克尔正色道：“我哼的是歌剧《拉克美》。”
第三次哼起《花之二重唱》，是在酒店浴室里洗澡时。起先，迈克尔没调好水龙头，水温一会儿烫，一会儿冷，气得他哇啦哇啦满嘴飙脏话。等到终于调好水温，倍感舒服的迈克尔情不自禁地边洗澡边哼起了歌。
《拉克美》是法国作曲家德利布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这是一部凄美的法语三幕歌剧。1883年4月14日，在巴黎喜歌剧院首次公演，为德利布带来巨大的声望。故事取材于贡迪内的诗歌《洛蒂的婚姻》，背景设置在十九世纪中叶的东方印度。英国军官杰拉尔德与印度婆罗门祭司尼拉坎塔之女拉克美一见钟情。但尼拉坎塔非常憎恨英国人，因为英国人侵略了印度。尼拉坎塔逼迫女儿用歌声诱出杰拉尔德，趁两人见面之际，拔剑刺伤杰拉尔德。幸得拉克美用花汁秘方，挽救了杰拉尔德。拉克美建议与杰拉尔德共饮圣水，因为喝过圣水的人将永葆真爱，长生不老。此时英印战争迫在眉睫，就在拉克美去提圣水的时候，杰拉尔德奉命随军出发，拉克美心碎万片，服毒自尽，最终酿成了悲剧。
除了在歌剧领域打下了一片江山，德利布在芭蕾领域也获得了巨大成功，被誉为“现代交响芭蕾之父”，他的芭蕾舞剧代表作有《西尔维娅》和《葛佩莉亚》。柴可夫斯基曾经赞叹德利布为《西尔维娅》所做的配乐：“何等的魅力，何等的优雅，旋律、节奏、和声何等的丰富。我很惭愧，如果我早知道有这部作品，我肯定不会写《天鹅湖》。”
《拉克美》这部歌剧中最广为人知的唱段即是《花之二重唱》，被誉为歌剧史上最美女声二重唱；以及《银铃之歌》，被认为是迄今为止花腔女高音咏叹调中最难唱的。《花之二重唱》是一首船歌，出自《拉克美》的第一幕，美丽的印度姑娘拉克美带着侍女玛莉卡划船出游采花，在风光旖旎的花海之中，两人被眼前的美景深深打动，不由自主唱起了歌：“来吧！玛莉卡，这盛开的爬藤/已在圣洁河面上/投下美丽的倒影/沉静徐缓地流着/被鸟儿清唱的歌声唤醒/哦！主人/此时我看到你的一颦一笑/在这幸福的时刻里……”女高音和女中音两个声部完美和谐，好似云雀天籁，让我感受到在花海中徜徉的荡漾喜悦，陶醉在馥郁芬芳的浪漫气息之中。
美妙的旋律不断给后世艺术工作者带来新的创作灵感。《花之二重唱》不但频频被影视剧引用为配乐，亦被植入流行歌曲的编曲之中。英国歌手David Usher创作过一首《Black Black Heart》，歌曲前奏的美声部分引用的便是《花之二重唱》，这首歌后来还有了中文版本，即为刘若英和黄立行合唱的《分开旅行》。
说回《失常》，在这样一部讲述中年男人婚外情的故事里，编剧为何三番五次插入《花之二重唱》呢？这就不得不提到影片中一个不容忽略的细节。初始，处于“失常”状态下的迈克尔耳朵里听到的声音都来自同一种冷漠的男性声音，无论是电话中他妻子的声音，还是在辛辛那提约见的前女友的声音，都非女人的声音，而是男人的声音。所以，此时他偏爱倾听《花之二重唱》，也就十分好理解了。拉克美和玛莉卡美妙的歌声，寓意着迈克尔内心深处对女人声音的一种渴望，或者说是他平淡生活中的一抹亮色，也为他未来一夜即将经历的“艳遇”埋下了伏笔。读者丽莎，是迈克尔一夜情的对象，她长得又胖又丑，甚至不如她的闺蜜，但为何偏偏是她被迈克尔相中了呢？答案即是：她是唯一能让迈克尔听出女声的女人。她那动听的女声，仿佛一股清泉，滋润了迈克尔干涸的心。于是，他迅速锁定了她，一次次地夸她：“你的声音真好听”，并顺理成章同她发生了一夜情。春宵一刻醒来，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丽莎的声音也逐渐变成同前女友一样的男声。故事的最后，迈克尔离开了丽莎，重新回到家里面对麻木的家庭生活。影片可供观众解读的话题，一是中年危机，一是少女成长。丽莎虽然最后还是被迈克尔辜负了，但也完成了她从一个自卑女孩到被成功学作家肯定成长为女人的过程。当然，这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