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同林

“一径微寒小雪临，气温零下冻林荫。素毯层层铺静路，琼花片片挂秃林。”

小雪到了。《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10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这是古人对小雪节气的感受和传达。小雪，一个朗朗上口富有诗意的名词，有如一个淑女的名字。每回相遇，雪花优雅的微笑便搅动了人心湖的涟漪。

小雪有三候，一候虹藏不见，二候天气上升地气下降，三候闭塞而成冬。小雪时节，天气一天天冷起来，冰冷的雨丝飘落着，渐渐地，雨丝变成白色，变得有了几分轻灵，小小的雪花开始在空中翩翩起舞。

小雪是寒冷天气的开始，不过，由于祖国南北跨度大，小雪时节，虽然北方霰雪纷纷，江南地区却依然是深秋景色。唐代诗人陆龟蒙这样描绘小雪：“时候频过小雪天，江南寒色未曾偏。枫汀尚忆逢人别，麦陇唯应欠雉眠。”

也许是生于冬季的缘故，我对雪有着与生俱来的喜爱。喜欢雪白白的颜色那种纯洁的意蕴；喜欢空中飞舞的雪花落在人脸上的痒痒的麻麻的感觉；喜欢雪花顺着衣领爬进来，融化成一股可人的冰凉；也喜欢用胡萝卜做鼻子、塑料桶做帽子的雪人……我喜欢雪，更喜欢家乡的雪，我一直认为，下在城里的雪缺少根，虽然也洁白了世界，却只是昙花一现，刚刚盛开，就被人为地扫除了。而乡下的雪不同，旷野上，雪只管随意地落，随意地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电线杆上和枯草上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尤其是落在麦苗上的雪，更是任它随意地一层层叠加。儿时，遇上下雪的日子，我会跟小伙伴们一起，大清早就跑到地里去看雪，用小手去拃，麦苗上的雪有多厚了，谁又忍心去掀开这厚厚的雪被呢？

从小雪到大雪，一天冷似一天。老辈人常说：“小雪下小雪，大雪下大雪。”又说：“小雪冻小河，大雪冻大河。”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冬天初雪之后，邻里人家便常常聚到瞎子爹爹的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吸着水烟，听瞎子爹爹讲那些老故事，有时候说《三国》，有时候说《水浒》，虽然丢头落尾，但人们并不太在乎，依然听得津津有味，那便是他们最美好的精神生活。农村的冬天，空气清新，蓝天白云下，袅袅炊烟呈现出一种浓郁而温馨的烟火气与生活味，虽然比不上“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雄浑壮美，却展现出一幅生动的乡村冬天图画。

小雪时节，如果有一场雪降临，实在是一件美事。雪花轻轻柔柔地从天外飞舞而来，滋润着冬天的冷空，给严冬中的人们一丝清爽，一丝温柔；她轻吻行人的脸颊，用一丝凉意带走人们的急躁，消除人们的不安；她安慰着远在他乡的游子，告诉他家中的人对他的牵挂和惦记。小雪，像一种淡淡的忧伤，遇到温暖，就化成点点晶莹；这雪，像一种无声的爱，默默地爱过，不留痕迹；这雪，像一位豁达的人，给你悄悄的关怀，却不索求什么。

农谚道：“小雪雪满天，来年必丰年。”预示着来年雨水均匀，无大旱涝，还能冻死一些病菌和害虫，减轻病虫害的发生。同时，积雪有保暖作用，利于有机物分解，增强土壤肥力。小雪节气里的农活不是很多，农人就利用这段时间修修补补农具，为来年春耕做准备。天气干旱的年份，农人或下到沟塘里捞泥浆浇麦，或实施麦田灌溉，以保证麦子安全越冬。农人更希望麦田有雪覆盖着就省去了他们抗旱浇水的精力，如东农谚中有“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蒸馍睡”一说，体现的就是小雪过后，人们对下场雪滋润保护小麦、冻死害虫的殷切盼望。

小雪时节，天气阴冷，是温补御寒的时候。人们要注重饮食调理，应以清淡为主，进补以温热为主。如东人开始腌制和风干各种蔬菜，包括白菜、萝卜，以及香肠、腊肉、腊鱼等等，留待春节时享用。

昔日花如雪，今朝雪似花。冬天只有寒风的凛冽，是远远不够的，更得有纵情挥洒诗意的浪漫雪花。小雪到，冬始俏。走近小雪，儿时玩雪的情景，便又飘浮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