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伟

如皋戴联奎（1751—1822），即戴紫垣，乾隆四十年进士，官至左都御史，曾为嘉庆、道光两位皇帝的老师。他一生奉诸葛为楷模，淡泊名利，谨小慎微，不喜著述印书。时至近代，同乡冒广生寻其诗文，未获片言。《东皋话旧》著者周思璋等人，更有评骘：戴联奎未有诗文传世。事实倒非如此。

本世纪初，白蒲秦镜泽于《如皋文史》（第20期）刊出《戴联奎的七篇佚文》，介绍了戴联奎撰文《重修〈薛氏家谱〉序》等7篇佚作。后人又陆续有所发现，截至今日，笔者所读刊发戴联奎佚文、诗作各计9篇、15首。不久前，友人钱君知我搜罗乡邦文献，从苏州发来一篇戴联奎佚文。这引起我的兴趣，又有他日所寻诸篇诗文，不妨和盘托出。

新现戴氏佚文共有三篇。第一篇为《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同治庚午年选本《十二种文萃》（六斋藏版）可见。作者署名“甲午顺天戴联奎元”。《听雨丛谈》记载：乾隆“三十九年甲午乡试。顺天主考：吏侍郎曹秀先；阁学嵩贵，字补堂，蒙古正黄旗人。此为蒙臣典京兆之始。解元戴联奎，江苏如皋人，仕至礼部尚书”。此文应为戴联奎乡试之作。全文围绕孔子育子为引子，诠释《周南》《召南》的育人价值。戴联奎妙笔生花，引来考官好评。如“盖此中具见操持也”处，考官批语：“实从二南堪出修齐之要，神味深厚”；又如“道不以圣凡判也”处，考官又批：“针对伯鱼立论于题义分外精切。”文末批语，满满赞誉：“精理为文，秀气成采，深得先辈炼意、炼局、炼句、炼字法。”佳作如此，赞誉如许，年纪轻轻的戴联奎怎能不高中解元呢！

第二篇是《〈四中阁诗钞〉序》。《四中阁诗钞》刻于嘉庆年间，著者黄立世（1727—1786），字卓峰，号柱山，山东即墨人，乾隆十九年（1754）进士，历新宁、潮阳等地知县，著述有《柱山诗话》等。戴联奎受其子之邀，为诗集作序。序文肯定黄立世诗作：奇气涌出，千态万貌，如乐出虚。序文出彩处是戴联奎引经据典，抒发己见：作诗要有突破，不为格律所困，应广泛游历，有感而作，才是发自内心的篇什佳作。

第三篇是一份联名奏折《大学士管理吏部事务庆桂等为遵旨察议伊昌阿妄行条奏事奏折》，此文录自《清代长芦盐务档案史料选编》，写于嘉庆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1809年1月7日）。彼时，戴联奎已入仕途多载，从政经验丰富，处理事务十分老练。他维护国家利益，关爱百姓生活，上书嘉庆，反对伊昌阿请将山东境内的两个运盐关口合二为一。这份奏折的存世，展现了戴联奎的政治才能。此外，又查《天津老城厢大宅门实录》，戴联奎又为沈世华撰写墓志铭。铭文等记载，沈世华（1715—1791），字德三，号影村，少贫，自学补府学生，任县丞等职。《天津老城厢大宅门实录》未录铭文全文，甚为可惜。

戴联奎才华横溢，他也参加雅集，而且品位很高。松花砚稀有，乾隆与王杰（状元）诸臣就有诗歌唱和。嘉庆也与众臣合作《盛京风土联句》，重臣穆克登额（任左都御史等职）有言：既瞻渟峙方舆胜，戴联奎联有：载咏充盈土物藏，参草含英采邃谷。松花孕石佐文房，探渊得宝珠冠饰。

戴联奎还善于作对。《滑稽联话四种》录有一则趣话，直隶正定府属十四州县，有好事的人在州县名后各加两字，如正定将军等，均如小说中的绰号。戴联奎听后戏集一副妙联：公子何翩翩也，喜仙官暗系赤绳，于是夫人议婚，老人主盟，彼童子无知，但凭使者行媒，聘定藏娇公主；大帝其巍巍乎，赖丞相借筹玉箸，因而客人享利，道人服教，虽草寇窃发，可卜将军报捷，削平恃险大王。

戴联奎还工画，鲜有人知。《全清词》中录有严烺，即可为证。严烺（1764—1819），字存吾，云南宜良人，嘉庆元年进士，官至湖南、甘肃布政使。他为老师戴联奎画作题词《凤凰台上忆吹箫·题戴紫垣师〈藕花妓船图〉》：白傅多情，藕塘十里，画船双载娉婷。羡风怀雅称，仙骨天成。坐拥碧天香海，抵多少、人月双清。箫鸣处，几声檀板，一阵歌莺。

分明。这番着想，浑不是琵琶，江岸初停。笑后堂丝竹，空自纵横。争似绿杨小艇，消溽暑、烟水方生。天风起，花枝照人，何异蓬瀛。

上述诗文对联，充分彰显戴联奎多才多艺，尤其是他的诗文作品，可谓妙笔生花，文采斐然。由此，笔者所见戴联奎佚文、诗作、对联各有12篇、16首、1副。希望日后有缘再见戴联奎佚作，编辑一卷《戴联奎诗文集》。

下图：戴联奎旧作书影，戴联奎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