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谔
给朋友讲Z做事特别慢条斯理的故事。Z可以在众人焦急等待目光的注视下谈笑自若,花费10分钟给自己围一条围巾。朋友听完后说:“Z是一个真正懂得生活的人,却又不像特别了解生活真相:不慌不忙总以为来日方长,等待花开却忘了世事无常。”朋友的话颇有几分哲理,但有的人在“不了解生活的真相”的“表象”下很有可能有一种“天生”的“懂得”:原本就无法反抗和拒绝世事无常,所以与其小心、担忧过一生,不如无心、坦然享受每一天。
尼采在批评传统道德时用了两个词:“睡眠道德”与“鸦片道德”。他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说:“他的智慧是:保持清醒为了有甜美的睡眠。真的,如果生命没有意义,而我又被迫不得不选择这无意义的事,那么只好选择它。”在我们周围,一些所谓懂得生活者,极有可能于生活的意义根本就未曾思考过,秉持的态度,行为的发生,只是顺适了自己的性情与直觉罢了。透彻者之所以透彻,是比别人分析得多一些,看得更远一些,从既有生活的“存有”中看到了即将发生或者可能发生的“变化”,因此在现实生活中内心最痛苦的恰恰是那些“透彻”的人。
现实世界在正在发生着的变化之后还会有变化,防不胜防,永无休止,世界因此日新又日新。看似平静如水的生活,到底藏有多少暗礁和漩涡?永无确解。不放弃追问与求索,有些人因此而与众不同,其活着的乐趣与意义也许正在于此。
孤独与寂寞
伟大的孤独者因为心系尘世而忘记孤独,拥有孤独而不寂寞。孤独与寂寞源于内心,是知己难得同道难求的无奈。有的人心无所住心无所系心无所容人无所为,似水上浮萍,随波逐流;如风中碎屑,没有方向。他们的寂寞与孤独,实为找不到自己后的不知所措与惶恐。
自喜
吾以前刻印画画多“一挥而就”“不计工拙”,得过且过。近年则常有重作,至有三作、四作者。在“重”与“复”的过程中,以“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为追求,屡不能至,仍心向往之。清晨醒来,思此自喜。
两次
某天两次不小心碰翻热水瓶,水瓶均安然无恙,瓶里少水之故。满者易损,虚者常安。“虚室生白,吉祥止止”。
易法
明代张瑞图无疑是书法史上的大手笔,然其所书《草书千字文》却有提按失据、行笔轻滑之弊。吾购藏此帖十数载,闲观而已。近日又遇此帖,觉其中有出人意料处,某些简省尤其妙不可言,颇堪玩味。揣度其挥毫之情景,似不可名状,或在酒后有意无意之间。因思何不易法而临之?遂施以规矩、沉着之法,纠失据、轻滑之弊,才数行,便觉焕然一新。
“表演”而已
一名艺术理论家,如果在创作实践中没有自己的心得,或者竟从不涉及真正意义上的创作,那么他的理论多半如道士作法、影视剧里的打斗,表演而已。吾人宜以“戏”视之。
再说“写意”
“忠可以写意,信可以远期。”语出《战国策》。其中“写意”一词,为“披露心意”之意。
“写意”作为画法之一种,其手段与目的也是为了“披露心意”。写意之“写”,乃“倾吐”、“抒发”之意。如李白诗:“富贵未可期,殷忧向谁写?”唐寅题画诗:“促席坐鸣琴,写我平生心。”如果把“写”看作是作画之技法与状态,则有“如书写一般畅达无阻,自然不做作”之意。至于写意之“意”,为画者内心的思与情,为物象之生气与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