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墅
今日的手磨咖啡因为心思游移而多筛了一些糖,入口的第一感觉令我想要放弃再重新磨一杯;昨日水笔毛笔写得杂乱的字章横陈书案,没有一丝美感;
寂静的早晨鸟语声声入耳,忽而从窗前飞旋而过,直接跌落在地面的枝繁叶茂里,愣是让人吃了一惊,以为天空里掉下来什么东西。
谁能保证,日子里就一定是静好?如若生活真是这般四平八稳,画家的调色盘该是多么单一,作家的笔锋也该是多么寂寞。
有一段时间因为父亲卧床不起,我几乎天天去探望,在父亲睡了的间隙,母亲就会和我讲述村里的人与事。我是喜欢做她的听众的。
其中有一件事是关于从小记忆里就知道是当时的名门望族的。这位乡贤声望膺隆,娶了两房妻子,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后来做了建筑业老板,二儿子是设计院设计师,三儿子自然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开了建筑公司,在我们这个建筑之乡亦是颇有名气的。
四乡八邻甚是羡慕但却不妒恨,因为这个家族低调协和、谦逊有礼,对乡亲,只要有个红白事的,都会慷慨解囊,倾诚相助。照道理来讲,无论从传统的标准衡量,还是从佛家善恶因果的角度,他们都应该是家泰人安的。
但偏不。从第三代起,否运交叠而来。先是大儿子的儿子因为从小肥胖,不及三十而立,就罹患糖尿病兼并发尿毒症,其实就几乎成了废人,为免无后、断了香火,竟情急之下,公公跟儿媳妇好上了,出双入对、如胶似漆,令人大跌眼镜,但却也未能得个一子半儿。相反好日不常有,孬事不断头,大儿子不久之后竟一口气登上了癌症之首——胰腺癌,很快便撒手人寰,留下了3000万遗产,不知是给儿子儿媳的还是给自个儿媳妇的。
大儿子正房老婆整日以泪洗面,在她还如花似玉时,她怎么也不能料到,丈夫会劈了儿媳妇的腿,儿子几成废人,断子绝孙,儿媳妇的父亲掌了公司大印,呼啦啦叱咤风云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话说二儿子三儿子倒还撑得住,无奈两位老人风烛残年,哪里受得住这轮番的打击,尤其是还关乎面子,这是要命的事情。那些四乡八邻的,受过或没受过他家好的,都在暗地里议论纷纷,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情何以堪?两位老人相继罹患重疾,进城住院,自此家园废弛、荒草丛生。
母亲是有讲故事的天赋的,每听她娓娓道来,悠悠的、不带情绪的,哪怕狠到了绝地也不见得她多激愤或悲伤,我就觉得母亲是块做作家的料,她总是站在故事的外面,即使故事已经泪流成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