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款柔

近日，重温金宇澄的《繁花》，书里几次提到国泰电影院。20世纪60年代，国泰属于上海滩头轮电影院，内有冷气（两三轮电影院均以纸扇消暑）。因此每有新片上映，观众浩浩荡荡，连夜排队买票，队伍一直延伸到锦江饭店的走廊。

国泰电影院位于上海淮海中路和茂名南路口，我数度从门前经过，却一次未曾进去过。今年七夕，老公出差赶不回来，我遂临时起意，独自去国泰看了场电影——甜茶和罗南主演的《小妇人》。海报上写着“不负爱与自由”，和七夕氛围很搭。

《小妇人》改编自美国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同名小说，讲述的是19世纪美国南北战争时期，马奇家族中四位性格迥异的姐妹，在寻找爱情与理想的过程中，由女孩逐渐成长为女人的故事。

吸引我的首先是演员阵容。三年前一部《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让蒂莫西·柴勒梅德圈到不少国内粉，也顺带得到“甜茶”之昵称。花容月貌的小鲜肉，天生带有忧郁的贵族气息，此番在《小妇人》里担纲男主角，无法不让人期待。罗南，我是在看完她主演的《伯德小姐》后喜欢上了她。伶俐的个性，出神入化的演技，充满灵气。此外，大名鼎鼎的梅丽尔·斯特里普、劳拉·邓恩、屈臣氏小姐、黑寡妇妹妹……也在影片中分饰角色，神仙阵容可谓超级豪华。

服装，是影片的第二个看点。《小妇人》荣获第92届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维多利亚时代的女孩，穿衣有一套繁琐的系统，大到帽子、外衣、拎包、鞋子，小到裙撑、裙摆、饰品都有讲究。据说导演和服装设计师都是原著小说的铁杆书迷，最有创造性的，是根据四姐妹不同的性格，设计出了不同的服装底色。浪漫端庄的大姐，服装色系以紫色为主。有着作家梦、像男孩子一般风风火火的二姐，用的是热烈如火的红色色系。体弱多病、爱好弹钢琴、喜欢洋娃娃的三妹，大多时候穿着粉色的衣服。最小的妹妹爱好打扮，性格骄纵、不服输却也有清醒的一面，衣服以淡蓝色为主。精美的服装，加上美国乡村的自然风光，整部电影不啻为一场华美的视觉盛宴。

影片中的配乐也可圈可点。三妹爱好弹奏钢琴，电影中穿插了若干钢琴片段。对维多利亚时期的姑娘小伙们来说，舞会是社交活动中最精彩的部分，因此片中亦有不少悦耳的舞曲。有些曲目一出来，耳熟能详，比如勃拉姆斯的《降A大调圆舞曲》、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有些曲目，似曾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曲名。看完电影，我去云音乐收藏了电影原声OST，并查询了片中引用的古典曲目，这是一个乐迷观影之后的后续补课。

看《小妇人》的时候，我恍惚觉得像是简·奥斯汀的作品，和《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一样，《小妇人》讲述的也是姐妹故事。同样的父母，同样的生活背景，姐姐妹妹却长成了不同模样。一家姐妹中总有一个最出挑的，一个最务实的，一个最虚荣的，一个最软弱的……如同闺蜜关系，即便是姐妹，当面对男人、金钱、未来，女人之间难免会有明里或暗里的攀比、竞争、妒忌……如何处理这些关系，是女性电影极有看头的地方。不同于奥斯汀作品中的女主角，最后都找到了白马王子，《小妇人》里最出挑的二姐乔，最终并没有结婚，她和教授雨中相拥的镜头，不过是为了书能畅销而虚构出来的幸福结局，这一点，乔和现实生活中的奥斯汀很像，让人唏嘘不已。看到电影中她拒绝了甜茶的求婚，后来又后悔，可是彼时甜茶已经娶了小妹，一切不可重来，很替她难过。对女人来说，到底是独立更重要还是爱情更重要，这是电影留给我们的思考，没有标准答案。

《小妇人》片头引用了作者的一个金句：“我曾经历磨难，所以我要写有趣的故事。”看完电影，我想“有趣”二字真是自我情绪调节的神器。就像节日里我总喜欢做点有趣的事情，创造些仪式感，是为了让这一天，在日后想起时，有小小的喜悦和不平淡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