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
在斯里兰卡的一个下午被安排了去看海钓,就是那种坐在很高的竹竿似的凳子上钓鱼,也是当地有名的景点。那里的海钓不是富豪的专属,都是晒得黑黑的真正的当地渔夫,钓上来的也只是些类似于鲫鱼大小的奇怪鱼,色彩斑斓。人对未知的一切肯定心存畏惧,这种脱离了自己原本生活认知范围内的鱼,看看新鲜还可以,要下口吃还真是需要勇气。
回去的时候路过鱼市,可能是时间节点不对,只有几个膀大腰圆的黑妇女立在案边,长条的案板上放着的东西,一开始没看清楚,每人案前放着一大坨,有一个猪后腿连着后墩那么大。后来才知道,那就是鱼。谁要买就切一块,跟国内卖猪肉似的。估计当地鱼肉价格对CPI指数的影响不小呢。那得是多大一条鱼啊!脑补了《老人与海》的故事场景,那种超级大鱼,咬一口我都害怕它会忽然蹦起来。
很多年前在海边一户人家吃饭,全是新捞上来的刀鱼,那时候还小,并不觉得这鱼有多好吃,全是刺,太不方便了,肉就一点点。但自从吃过以后,回来再吃其他鱼,立马就对比出好来。年幼的时候味蕾其实尚未打开,但那种味道在记忆里挥之不去,一直藏在胃的深处。成年以后,再遇到刀鱼,就忽然变得很贵很贵,饭桌上摆上一条刀鱼成了件很奢侈的事。或是一盘刀鱼上了桌,转一圈,再拿去刺,整条鱼骨再回锅油炸,洒上椒盐。看得人好累!而且,入口没有儿时那么惊艳了。
一男同事热衷钓鱼,他生活的舒适度和滋润度是以肤色来衡量的,皮肤越黑幸福指数越高。经常在朋友圈里晒钓上来的小鱼,有时候是密密麻麻的一盆小鱼,家庭主妇看着就会嫌弃的那种,因为洗鱼麻烦呐!有时候只几条中等大小的鱼。几乎有一半的钓鱼爱好者擅长烹饪,那位男同事煮得一手好菜,所以他老婆对他的这个爱好从不啰嗦半句,人家家务全包,还能吃现成的鱼喝新鲜的鱼汤,何乐而不为啊!
有一回去浙江钓鱼,在渔船上伴着夜晚的探照灯,看到刚捞上来的带鱼,据说如果是白天,白色的鱼鳞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反射出极美的光。南方人对带鱼情有独钟,就跟北方人喜欢吃饺子一样。虽然带鱼上岸就喵呜了,但保鲜的程度相比其他品种还算是可以的,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离海较近的小城市,吃到新鲜带鱼不算是难事。但是这么新鲜的带鱼可是头一回见到啊,同行的男人们又喜又急,因为带鱼离了海水马上会死,众人手忙脚乱拿到船上简易的锅边,简单清洗就下了锅,一锅白水煮带鱼,害怕带鱼太孤寂单薄,在锅里又加了方便面,想了想,又加了把海瓜子,又捡了几只虾放进去。
以前听人用掉了眉毛来形容食物新鲜的程度,或是掉下巴来形容。那天那碗方便面的鲜香,估计魂魄都悸动不安,更别说五官了,肯定统统错位。
其实,对于很贵的黄鱼或是东星斑,倒不真觉得有多为奇。吃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年前一朋友办家宴,款待远行归来的朋友,硬菜便是一条大黄鱼,据说价格不菲。算算均摊到个人身上也几千。同行的女伴儿那天没胃口,坐在一旁唉声叹气,不是感慨没有口福,而是遗憾省下自己的份额主人也不会折成货币分发,觉得自己太亏了!
最不喜欢的是一种叫马鲛的鱼,无论怎么煮,都不好吃,估计那个巨大如猪后墩的鱼块,也应是那种质地,肉硬刺少,层次分明。也许是吃的时候早已过了最佳的时机,反正没有品尝到清光绪在《揭阳县续志》里说过的“品鲳鳙之间”的那种味道。
其实吃鱼的最佳境界,一是要新鲜,二是要清蒸。至于姜片放到鱼嘴里还是盘子里,料酒浇在鱼身上还是倒入锅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是海边的渔民们都有一个共识,肯定不能把刚打上来的鱼卖到北方,那些热衷于吃馒头和饺子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吃鱼,把能清蒸的都红烧了。对于北方人喜欢的鱼羊鲜,海边的鱼贩们只会撇撇嘴、再翻个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