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凯燕

七月中旬，在上海观看康定斯基艺术展，毫无疑问，看不懂。在相对重要的画作旁会有注解，说明此画的构成、意义等，我有时看，有时不看。其实看与不看没什么大不了，抽象艺术根本没法解释，它是一种情绪，像诗歌与音乐，并不指向实在的一物。我想画家在作画时内心也并不清晰，仅有大约的概念，这一笔那一画，随着心境与本能，紧张或松弛，深厚或清浅。

如今抽象是时尚的艺术，并不稀奇，点线面很平常，光怪陆离的色彩图案相仿者众多，笔触技巧道不出区别。那么康定斯基的价值在哪里？

康定斯基是一位绅士，肖像显得严肃谨慎，据说他的画室干净整齐，绘画时往往穿着白西服。就是这样貌似一丝不苟的人物，却在30岁时抛弃了谋生的职业，选择前途渺茫的艺术。在艺术上他也抛弃了寻常，完全从具体中跳出来，将色彩图案抽离，使它们独立，成为主角。他的精神逸出了时代，“为艺术而艺术”，不受任何观念的影响与控制，最终被纳粹排斥而逃亡。

人从出生便开始受教诲，文明的传递虽为好事，也有副作用，那便是形成了深刻的思想烙印。普通人终其一生只能按着时代的逻辑活着，但有那么一些人物，他们打破了一扇窗，使人看到，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康定斯基就是这样的先驱者。

我坦然地穿行在展厅中，站在一幅幅看不懂的画作面前。看不懂，但感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