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松延

张謇与蔡锷，虽俱为民国初年社会名人，但二人不仅年岁相差较大，在社会身份、爱好旨趣等方面也差异明显。然而，一段时间并不算长的交集，却使得彼此声气相投，进而结下深厚情谊，给后人留下一段感人至深的交往故事。

一、京师始识蔡松坡

张謇与蔡锷相识于何时？在其《路祭蔡松坡文》中的“张謇自京师识公”句即为答案：他们的交往，应始于蔡锷进京与张謇入阁之后。然而，两人此前虽未谋面，但张謇作为东南绅商、实业界领袖，早已深受蔡锷膺服和尊崇。而蔡锷则是一个干练之才，也早就引起张謇的注意。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尚在日本求学、刚满弱冠之年的蔡锷，以笔名奋翮生在《新民丛报》刊文，发起国民运动，这一由蔡锷首倡的、最早的国民改造运动，曾得到梁启超、张謇等重要知识分子的积极呼应。1912年年初，对政党素怀向往之意的蔡锷谋求组建一个全国性的大党。他于2月29日致电章太炎、张謇等人，倡议“联合海内同志，组织共和统一党”，并派人携其亲拟的政纲前往上海等地与章太炎、张謇等“筹商一切”。

1913年10月，蔡锷被袁世凯调至北京，对其加以笼络与监视。11月，张謇出任工商总长。至此，同在京城的两人开始有了来往的可能。据庄安正《张謇年谱长编》（民国篇）记述：1914年10月6日，张謇“偕熊希龄、梁启超、诸宗元等于京华春小饮。又同往天乐园，观梅兰芳演《贵妃醉酒》（观者一说另有蔡锷）”。

1915年1月初，袁世凯欲任命蔡锷为经界局督办，但“蔡以素少研究，拟力辞”。而袁世凯“仍拟任蔡锷”，并于15日派亲信“朱启钤亲往力劝”。最终，蔡锷于次年1月24日在《政府公报》上发布通告：“遵大总统1月16日策令，锷于1月22日任事，筹办处暂设前门内兵部街。”

当担任经界局督办的蔡锷得知张謇曾在南通办理过测绘、清丈事宜且住在附近后，便时常造访张宅，向张謇请教经界之事，两人的交往也由此更加密切。张孝若在其《张季直先生传记》中曾有介绍：“我父在京的时候，他（指蔡锷——笔者注）做过全国经界局的督办，他因为是外行，又晓得我父亲在南通是第一个县区办测量清丈的地方。他的公署，恰在我父住所隔壁，所以常常来和我父谈话，我父很帮他详细计划办法，他很虚心听纳。”对此，张謇也曾亲口讲过：“余在京师长实业时始识松坡，时松坡任经界局事。松坡以予在南通尝办测绘、清丈，故以经界事质疑于予。予曰：‘公固读古人书，当知古人之办经界法，且外人之办法亦子所知也。’其后松坡有疑，即逐条询余，余亦逐条告之，其虚心有如此者。且言必称先生，其敬重尊长亦皆由其有良心也。”此外，还有张謇对蔡锷测绘事“甚愿助之，乃派四人去云南应所要求”等记述。

或许是有了张謇的帮助与指导，蔡锷从原先不愿接任经界事而变得积极起来。虽在这个职务上仅工作了十个月，但经过一番努力，蔡锷做出了不凡的业绩。其中，《中国历代经界纪要》是由蔡锷组织编写的经界资料之一，书中有一节《南通之清丈》，前后九页内容，专门从缘起及沿革、经费及筹款方法、丈器及丈法、图册、成绩五个方面介绍了张謇主持下的南通清丈经验，以作为测绘之参考。此文后被收入岳森署检《蔡松坡先生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