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台

牛汪，又叫牛汪塘，是夏天水牛洗澡乘凉的地方。水牛是喜欢水的，有俗语说：黄牛力大，上岸；水牛力大，下河。

海安西北部里下河地区多养水牛，西南部高沙土地区多养黄牛，东部沿海垦区水牛、黄牛都有。水牛的力气比黄牛大。水牛背腰宽厚微凹，肩胛高耸，四肢粗壮结实，前肢直立，后肢适度弧形，一看就是大力士的样子。有资料记载，如东、海安、东台沿海地区的水牛又叫“海子牛”，两头“海子牛”共挽一车货，载重1000～1500公斤，每天行走30～35公里，走10公里休息一次，终年如此，习以为常。

农村生产队时期，我们队饲养了3头水牛、1头黄牛。夏天，栽插“三熟制”秧苗时，3头水牛整天耕地、耙田，1头黄牛在磨坊作业。耕牛（水牛、黄牛）饲养全年分舍饲、放青两期。霜降至小满为舍饲期。舍饲期，耕牛拴在牛棚里，水牛主食为稻草、黄牛主食为玉米秸，严寒季节加喂棉饼、棉仁饼、豆饼。小满至霜降为放青期，多至田埂、河边放牧，有时也补喂干草。此时，养牛的饲养员把牛牵到离队场不远的河岸上，让它去啃啃那些青青的嫩草。接连吃了几个月的稻草、玉米秸，牛也厌了，换换口味是很开心的。

七八月是耕牛最辛苦的季节，尤其是水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水牛最盼望的是吃了饲料后，下水打汪。每个队都设有牛汪塘。牛汪塘似“D”字形状，进口处的坡道较缓，牛从坡道慢慢下去。我们队的牛汪塘在养猪场的西北角，汪塘旁边有个丁字路。水牛在牛汪塘里打汪是很惬意的，全身都泡在水里，就剩了一只头伸在水面上。水牛打汪，既防暑，又避蚊、避蝇、避牛蜂（一种专门吸牛血的“野蜂”。白天，耕牛休息时，一头牛身上能叮上几十只牛蜂。晚上，水牛打汪，这种蜂就无法叮咬了）。

水牛在汪塘里打汪，屎尿都拉在里面，故而汪塘的水是很脏的。人从汪塘旁边经过，很远就能闻到浓浓的尿骚味，但汪塘却是水牛的天堂。整整一夜，水牛就泡在里面，身上全是泥水。第二天早晨，饲养员把牛拖出来，拉到河边，为其洗干净身上的污物。冬天的时候，牛汪塘的水干了，涂满的牛粪也干了，尿骚味也没了。汪塘成了我们小孩“躲蒙蒙”的好地方，人躲在里面，外边的人是不容易看到的。我们还在汪塘边做“老鹰捉小鸡”“官兵擒强盗”的游戏，还学着电影上镜头表演鬼子登山的场景（汪塘的底部到岸上有坡度）。整个寒假在汪塘边玩得都很开心。但我也遇上了一件倒霉透顶的事情。这事发生在1976年的春上，当时刚下了一场雨，汪塘里有水了，我骑自行车到了汪塘边，没来得急转弯，竟连人带车摔到汪塘里了。早春二月，天气还很寒冷，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回到家还是借人家的衣服换掉了脏衣服。身上的衣服洗了之后晒了几个日天才晒干了。

20世纪80年代，随着农业机械化的发展和耕作制度改革，耕牛发展受到影响。现在农村基本上见不到水牛了，牛汪塘当然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