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东
由南通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出品的微电影《清官李方膺》,以15分钟的时长,展现主人公清奇傲骨、蟠梅精神的光彩一生。
李方膺生活在康乾盛世,但古老中国最后王朝的专制与腐败已潜滋暗长。“扬州八怪”之一的李方膺身份特殊,既是文人,又是中下层朝廷命官。他曾在山东和安徽任知县和知州,刚正不阿,廉洁爱民。后遭诬告被罢官,去官后寓南京借园,自号借园主人。故其原籍有“江南通州”之称。
本片描写李方膺在知县任上,为百姓呼吁抗垦避汛而抵制“汪大人”钧命,终遭解官,身陷囹圄的故事。总体来看,此片微而不简、要而不繁。在结构上,开首的斩首噩梦与结尾的走出囹圄,颇具匠心。一虚一实、一惊一愤,梦魇与现实结合,使影片前后呼应、浑然一体。耐人寻味的是李方膺之所以“开释”,是因即位伊始的乾隆为重振朝纲将昏官以“累民”之罪法办,方使“青州冤狱”所涉抗垦官员一一释放。此种历史的“间性”,只有在数百年后的当下,方有可能被重估。其讽喻况味引人沉思。
戏剧性的核心是戏剧冲突,微电影尤为如此。而编导者并不急于情节的堆积和蒙太奇的转换,更注重人物性格的塑造,以凸显潜在的戏剧冲突。从巧送寿礼到抗令拒垦,仅以两个场景、两个片断完成了对具有艺术家气质的一代清官的人格塑造。从表层看来,似乎李方膺过于偏执迂腐,但将屡遭时蹇的主人公投放在同样兼画家、书法家、诗人于一体的多元人性的小宇宙中作全息观照,便能找到人物命运的合理性与必然性。使观众经历一场腐恶与正义、丑与美的精神洗礼。
美国学者丹·格斯基非常重视“寓言”的作用。在《微电影创作:从构思到制作》一书中谈道:“所谓寓言,一种电影类型、角色和情节、意念大于主体本身。”其实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可以理解成一首象征诗或一个寓言。在片中,寓言性主要由一系列细节完成。示例之一:李方膺向一方显宦送的寿礼却是两坛家制腌菜,不仅礼薄而轻,且有藐视上峰之意。而寿官虽一笑纳礼,却轻抒难以觉察的“哼”——已暗藏杀机,为之后公报私仇埋下伏笔。示例之二:主人公唯一的一次作画场景,画的是“倒梅”。丫环提示讳音“倒霉”,方引画家若有所思。其实欹枝虬干的“蟠梅”,乍一看来好似“倒梅”——恰好寄寓了一辈子抱素求真的主人公的真气节、真性情。此种微言大义式的寓言,恰是点睛之笔。
当然,此片亦非白璧无瑕。主要在于对微电影之“微”的理解上。在戏剧冲突的“潜在”与“显在”的辩证处理上,尚有待强化。比如李方膺被诬入狱,乡民聚结鸣冤,争相探视。甚至有送佳馔美醪,使得狱中酒坛盈墙的史书记载。此“酒”非他“酒”也。与以酒传诗传画的主人公有关,与众黎庶百姓以酒谢廉吏忠臣之内心郁闷的发泄有关……可惜这些具有较强视觉冲击力的看点,未予适当强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