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衍

我在户外阳台读书。书读得不甚专注，若眼的余光处有鸟的影掠过，势必会追逐过去，看它落到红瓦的屋顶，观赏它尖尖的喙，修长的颈脖、长长的尾羽。那一剪轮廓衬在红瓦上，蓝天里，线条流畅灵动，画家再高超的技巧也不能够绘出的完美。它美而不自知，短暂停留后，展了翅膀，飞向远处，我目力不能及，只得怏怏地将眼再落到书本上。

鸟不是一只，也不仅是一群，我仿佛开小差的学生，一会儿在黑色的字体里，一会儿跟随着那些飞翔的精灵去了远方。我羡慕它们有翅膀，在天空中自在地，无拘束飞起，落下。人类只能凭借着工具上天入海，便受了许多限制。

我想我们人类真是矛盾呀，一方面认为征服了地球，可以鱼肉其他生物；另一方面又极自卑，非得用外衣将躯体包裹起来才敢走出。在蓝天里，白云下，一个个行走的衣架互相碰撞着交集着。

衣架在衣架丛中，人觉得安全与满足。然而内心又有着欲望与野心，使自己突出一点，比别人多一点点，好一点点，于是在外衣配饰上下足功夫，颜色、材质、形式……很少有人意识到大家其实使着一样的劲，这一季个个穿着宽大修士袍，那一季街上全是踩着战靴的女将。

也有几个对自己天然身体感到满意自足的，其他人便笑他们不知耻，将大部分身体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与兽类有何区别？但这仿佛是赞美，因兽的毛皮，矫健强壮的躯体其实是很美的呢。